雨還在下，陳宇把車停在工業(yè)區(qū)外圍的柏油路上。雨刮器來回擺動，在擋風(fēng)玻璃上劃出一道道水痕。林然坐在副駕駛，手里攥著母親的照片，指節(jié)微微發(fā)白。

“趙振國?！彼吐曊f，“當(dāng)年那場事故，他是唯一活著的人?！?/p>

陳宇翻了翻手機(jī)里的檔案：“車禍現(xiàn)場有七個人，六個當(dāng)場死亡，只有他爬出來，還帶著一份錄音帶?！?/p>

“所以他知道真相?！?/p>

“或者至少知道一部分?！标愑畎咽謾C(jī)收起來，“但他這個人……”他頓了頓，“不太可靠?！?/p>

林然沒說話，只是盯著照片。照片上是母親和一個男人的背影，背景是檔案館的玻璃幕墻。雨水順著車窗流下來，在照片上投下扭曲的光斑。

遠(yuǎn)處傳來金屬碰撞的聲音，混著雨水滴落的聲響，顯得格外刺耳。

“我們得小心?！标愑畹吐暤?，“趙振國不是傻子，他知道有人會找上門。”

林然點頭，把照片收進(jìn)外套內(nèi)袋。他伸手拉了拉衣領(lǐng)，遮住半張臉。

車子緩緩啟動，駛向工業(yè)區(qū)深處。路燈昏黃，映照著生銹的機(jī)械殘骸，像一個個沉默的守衛(wèi)。

兩人下車后，沿著廠區(qū)邊緣慢慢推進(jìn)。陳宇走在前面，手按在腰間的槍柄上，腳步輕而穩(wěn)。林然跟在后面，目光掃視四周，警惕地觀察著每一個角落。

“那邊?！标愑顗旱吐曇?，指向不遠(yuǎn)處的一間倉庫。

倉庫門口站著兩個人，一個穿著灰色夾克，正是他們要找的趙振國。另一個黑衣人看不清臉，正從懷里掏出一個牛皮紙袋遞過去。

“他們在交易。”林然低聲說。

陳宇皺眉：“情報販子，老毛病改不了?！?/p>

“先別動。”林然按住他的手臂，“看看他們說什么?！?/p>

兩人躲在鐵皮箱后，透過縫隙觀察著。

趙振國接過紙袋，低頭看了看，點點頭。黑衣人說了幾句，轉(zhuǎn)身離開。趙振國站在原地，抬頭看了眼天色，隨后轉(zhuǎn)身朝另一條小路走去。

“走?！标愑盥氏冗~步。

林然緊隨其后，兩人一前一后，沿著趙振國的路線追去。

暗巷里，積水漫過腳踝。趙振國的腳步聲在狹窄的空間里回響，像是某種節(jié)奏。

突然，他停下腳步，轉(zhuǎn)過身來。

“跟了這么久，出來吧?！彼穆曇舨淮?，卻透著一股篤定。

陳宇本能地摸槍，被林然攔住。

“等等?！绷秩坏吐曊f，然后自己走了出去。

趙振國打量著他，嘴角微微揚起：“你長得真像她?！?/p>

林然站定，看著他：“我母親呢？”

趙振國沒回答，而是從口袋里掏出一張照片，遞過來。

林然接過，心跳微微加快。照片上，正是檔案館玻璃幕墻前的畫面，母親和那個神秘男人的背影。和他手中的照片一模一樣。

“你母親托我保管一盤錄音帶?！壁w振國說，“她說，總有一天會有人來找我要?！?/p>

林然的手指收緊。

“什么時候？”他問。

“現(xiàn)在?！壁w振國的目光掃過林然身后，“如果你真想聽?！?/p>

陳宇從陰影中走出來，眼神警惕：“你怎么知道他會來？你們早就認(rèn)識？”

趙振國冷笑：“我認(rèn)識她，不代表認(rèn)識你。”

“你到底是誰？”陳宇問。

“一個見證者?！壁w振國語氣平靜，“也是幸存者。”

“那你為什么一直藏著錄音帶？”林然問。

“因為我還不確定，該不該把它交給誰?！?/p>

“現(xiàn)在呢？”

趙振國沉默了幾秒：“現(xiàn)在，我只想活著?！?/p>

空氣凝固了一瞬。

突然，遠(yuǎn)處傳來腳步聲，幾道手電光束掃來，打破了僵局。

“他們來了?！壁w振國低聲說。

林然迅速做出決定：“我去引開他們，你在后面跟著?！?/p>

陳宇咬牙：“你自己小心?！?/p>

林然轉(zhuǎn)身就跑，腳步踩在水洼里，濺起一片片水花。

趙振國拉著陳宇躲進(jìn)陰影里。

“他們不是普通混混?！壁w振國低聲警告，“小心?！?/p>

林然奔跑中踢翻了一個鐵桶，發(fā)出“哐當(dāng)”一聲巨響。追兵立刻朝他方向圍攏。

“站住！”有人喊。

接著是槍聲。

子彈擦著林然肩膀掠過，火辣辣地疼。

他沒有停下，繼續(xù)往前沖。

“林婉秋的兒子，快跑！”趙振國突然喊了一聲。

這句話像一顆炸彈，瞬間引爆了整個局面。

追兵們猛地一滯，隨即更加瘋狂地?fù)鋪怼?/p>

“你是林婉秋的兒子？”有人喊。

林然心頭一震，腳步略微踉蹌了一下。

陳宇在暗處聽到這話，瞳孔微縮。

趙振國的聲音再次響起：“你母親說過，你會來找我要錄音帶?！?/p>

林然咬緊牙關(guān)，繼續(xù)向前。

終于，在一處破舊廠房前，趙振國接應(yīng)上他。

“上車?！彼f。

林然回頭看了一眼，陳宇還在原地，站在雨中，手里握著那張照片——母親與神秘男人的背影。

兩人上車，車子駛離。

陳宇站在原地，看著遠(yuǎn)去的車燈，把照片收入口袋，轉(zhuǎn)身走向相反方向。

雨還在下，潮濕的空氣中彌漫著機(jī)油味。

雨滴打在陳宇的肩上，他站在原地，手伸進(jìn)口袋，指尖觸到那張照片的邊緣。遠(yuǎn)處傳來汽車引擎的轟鳴聲，混著雨聲漸漸遠(yuǎn)去。他抬起頭，望著漆黑的夜空，喉頭動了動，然后轉(zhuǎn)身朝相反方向走去，腳步堅定，消失在巷子的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