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痛得像被塞進了一團浸了水的棉花，林晚猛地睜開眼時，睫毛上還掛著點濕意。

不是教室后排靠窗的位置——她記得最后一節(jié)是自習(xí)課，陽光斜斜落在攤開的數(shù)學(xué)練習(xí)冊上，草稿紙上畫了半只歪歪扭扭的貓?？裳巯掠|到的是涼津津的草葉，鼻尖撲來的是潮濕的土腥氣，混著點不知名野花的甜香。

她撐著胳膊坐起來，校服外套蹭過地面，沾了些深綠的碎草。四周是密匝匝的樹，樹干粗得要兩人合抱，枝葉遮得天只剩窄窄一條藍，風(fēng)一吹，葉子簌簌響，倒像誰在暗處輕咳。

“……同學(xué)？”她試探著喊了聲，聲音撞在樹影上，彈回來時散得七零八落。

沒人應(yīng)。

她低頭看自己的手，指尖還留著握筆的薄繭，指甲縫里沒灰——和平時沒兩樣?？蔀槭裁磿谶@里？是晚自習(xí)睡著了，被同學(xué)抬來惡作?。坎幌?，這林子靜得太詭異，連蟲鳴都稀稀拉拉的。

她站起來拍了拍褲子上的草屑，剛邁出兩步，腳腕突然被什么勾了下。低頭看，是根纏了苔蘚的粗藤，藤上還掛著片半枯的葉子，葉尖卷著，倒像誰皺著的眉。

“什么鬼地方……”她嘟囔著踢開藤，往前走了段路，忽然聽見前頭有動靜。不是人聲，是窸窸窣窣的，像有人在扒拉樹葉。

她放輕腳步湊過去，扒著棵樹往外看——不遠處的樹叢里，縮著兩個穿灰布袍子的人。不是古裝劇里那種飄著的寬袍，是洗得發(fā)舊的短打，料子看著糙得很，其中一個年紀大些的，腰上別著塊木牌，木頭裂了縫，上面刻的字模糊不清，倒像“云”又像“宗”。

那兩人沒注意她，正蹲在地上翻什么。年紀小的那個忽然“噓”了聲，壓低聲音：“師父，你看這是不是‘月光草’？能換兩個銅板不？”

“瞎扯?！蹦昙o大的敲了下他的頭，聲音啞得像磨過沙，“月光草葉邊是圓的，這帶鋸齒，頂多算野草——省點力氣吧，再找不到能換米的，回去只能煮野菜湯?！?/p>

林晚聽得一頭霧水。銅板？米？野菜湯？是在拍什么低成本網(wǎng)?。靠蛇@兩人臉上的愁緒不像演的，那小的聽完，蔫蔫地把手里的草扔了，手指摳著木牌邊緣，指縫里都是泥。

她正想出聲問問，忽然聽見更遠的地方傳來鈴鐺響，叮鈴叮鈴的，脆生生的。那兩人臉色一變，老的拉著小的往樹叢深處縮了縮，壓低聲音：“別出聲，秘境試煉要開始了，別被人撞見咱們在這兒……”

秘境試煉？

林晚皺了皺眉，往后退了半步，后腰撞到了樹干。疼是真疼，樹皮下的紋路硌得她骨頭發(fā)酸。她抬手按了按太陽穴——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自己沒睡醒，還是……這夢做得太真了？

風(fēng)又吹過來，樹葉響得更急了，像是有誰在她耳邊輕輕嘆，又像在催著什么。她攥了攥校服口袋里的筆——那支寫了三年的黑色水筆還在，筆帽上的漆掉了塊。有這個在，應(yīng)該……能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