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訓(xùn)的日子在汗水和思念中一天天過去。蔣洛燁的微信消息成了喬淼生活中最鮮活的背景音，時而抱怨訓(xùn)練的枯燥和嚴苛，時而興奮地分享一點小小的進步，更多的時候，是直白而黏糊地表達想念。

【蔣洛燁】：[/圖片]（一張對著訓(xùn)練場夕陽的照片）

【蔣洛燁】：今天練吐了。教練是魔鬼。想你想得胃疼。

【喬淼】：喝點熱水。

【蔣洛燁】：[/委屈] 你就不能多說幾個字？

【喬淼】：多喝熱水。

【蔣洛燁】：[/圖片]（一張對著秒表顯示的成績截圖）

【蔣洛燁】：破紀錄了！喬淼！我厲不厲害！

【喬淼】：厲害。

【蔣洛燁】：[/轉(zhuǎn)圈] 獎勵呢？等我回去要親親抱抱舉高高！

【喬淼】：……訓(xùn)練去。

【蔣洛燁】：[/語音]（背景是嘩啦啦的水聲，聲音帶著疲憊的沙啞）剛沖完澡，累得手指頭都不想動。喬淼，我枕頭下面放著你的照片，就是上次籃球賽我偷拍的那張，睡不著的時候就看看。

喬淼點開那條語音，聽著水流聲和蔣洛燁帶著倦意的聲音在安靜的宿舍里回蕩，耳根微微發(fā)熱。他猶豫了一下，也按下了語音鍵，聲音很輕：“……早點休息?！?/p>

日子就這樣在平淡中流淌，直到一個周五的下午，喬淼剛從法學院出來，手機就響了。是蔣洛燁的視頻通話請求。

喬淼愣了一下，下意識地整理了一下頭發(fā)和衣領(lǐng)，才走到路邊一棵梧桐樹下，接通了視頻。

屏幕亮起，蔣洛燁的臉出現(xiàn)在畫面里。他似乎瘦了一點，皮膚曬成了更深的麥色，頭發(fā)剃得更短，顯得五官更加硬朗鋒利。他穿著背心，背景是宿舍的墻壁，額頭上還掛著汗珠。

“喬淼！”他看到喬淼，眼睛瞬間亮了起來，笑容燦爛得幾乎要溢出屏幕，“終于能視頻了！這破地方信號時好時壞的！”

他的聲音通過揚聲器傳出來，帶著真實的顆粒感，比文字和語音更具沖擊力。喬淼看著屏幕上那張鮮活生動的臉，心跳莫名加快了一些。

“嗯?！彼麘?yīng)了一聲，目光不自覺地描摹著對方的眉眼。

“你那邊怎么樣？熱不熱？我看天氣預(yù)報說你們那兒今天35度！”蔣洛燁湊近鏡頭，像是要把他看仔細，“你怎么好像又白了？是不是又天天泡圖書館？”

他一連串的問題拋過來，語氣急切又親昵。

“還好。”喬淼簡短地回答，視線落在蔣洛燁汗?jié)竦逆i骨上，“你訓(xùn)練完了？”

“剛完，累成狗了?！笔Y洛燁夸張地嘆了口氣，隨即又笑起來，“不過看到你就不累了?！彼⒅聊焕锏膯添?，眼神專注得幾乎有些貪婪，“讓我好好看看你……嘖，我們喬學霸怎么這么好看?！?/p>

喬淼被他直白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微微偏開頭：“……胡說什么?！?/p>

“沒胡說，”蔣洛燁低笑，聲音壓低了些，帶著磁性的沙啞，“真想你了，喬淼。”他頓了頓，眼神里閃過一絲狡黠，“你想我沒？”

這個問題在微信上已經(jīng)被問過無數(shù)次，喬淼總是用沉默或轉(zhuǎn)移話題來應(yīng)對。但此刻，隔著屏幕，看著蔣洛燁那雙盛滿了期待和笑意的眼睛，他忽然有些說不出否認的話。

他抿了抿唇，沒有回答，但微微泛紅的臉頰和閃爍的眼神已經(jīng)泄露了答案。

蔣洛燁顯然捕捉到了他的反應(yīng)，嘴角的弧度更大了，帶著一種得逞的滿足。他沒有再追問，而是換了個話題：“對了，跟你說個事兒，我們集訓(xùn)提前結(jié)束了！”

喬淼一怔：“提前？”

“嗯！教練說我們這批整體進度不錯，可以提前一周回去調(diào)整狀態(tài)！”蔣洛燁的語氣興奮起來，“下周三！我就能回去了！”

下周三……比原計劃整整提前了七天。喬淼的心跳漏了一拍，一種混合著期待和緊張的情緒悄然升起。

“到時候你來接我嗎？”蔣洛燁眼巴巴地看著他，“就我們倆，好不好？我想第一個見到你?！?/p>

他的眼神里帶著毫不掩飾的渴望和一點點撒嬌的意味。喬淼幾乎能想象出他如果在自己面前，一定會拉著自己的手晃來晃去。

“……看情況?！眴添狄崎_視線，聲音有些干澀。

“別看了，必須來！”蔣洛燁霸道地宣布，隨即又軟下聲音，“求你了，喬淼……我都一個月沒見你了……”

這時，視頻那邊傳來嘈雜的人聲和口哨聲，似乎是蔣洛燁的室友回來了。

“喲！蔣哥跟嫂子視頻呢！”

“讓我看看讓我看看！嫂子好！”

“蔣洛燁你丫能不能注意點影響！笑得跟個二傻子似的！”

蔣洛燁笑罵著把湊過來的腦袋推開，對著鏡頭無奈地聳聳肩：“行了，這幫孫子回來了，先掛了。下周三，說定了?。〉任?！”

不等喬淼回應(yīng)，視頻就被掛斷了。屏幕暗下去，周圍只剩下梧桐樹葉的沙沙聲和遠處馬路上的車流聲。

喬淼握著手機，站在原地，耳邊似乎還回響著蔣洛燁帶著笑意的聲音和最后那句“等我”。

下周三。

那個原本還有些遙遠的日子，忽然變得清晰而迫近。分離的倒計時，驟然縮短了。

一種陌生的、帶著悸動的期待，像初夏瘋長的藤蔓，悄然纏繞上心頭。他抬起頭，透過梧桐樹葉的縫隙，看向湛藍的天空，嘴角不受控制地，輕輕揚起了一個清淺的弧度。

回去的路上，他點開手機日歷，在“下周三”那個日期上，輕輕點了一下。

等待，似乎也不再是漫長而枯燥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