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善羽的童年充滿了打罵,不管是肉體上的還是精神上的,他都習(xí)慣了。因?yàn)樗莻€不乖的孩子。
“秦善羽!是不是你偷的我的錢?!我讓你偷!我讓你偷!”
噴濺的口水融在夏日黏濕的空氣里,順著毛孔滲透進(jìn)每一寸皮膚。
咚、咚
是肉體與鋼管撞擊的聲音——
村上那個打鼓賣藝的老漢,敲擊鼓面的時候也是這個聲音嗎?臺下的人喝彩就是因?yàn)檫@幾聲沉悶的聲響嗎?
年少的秦善羽迷糊地想,淚水模糊了視線,似乎也模糊了身上的痛覺
錢是我偷的嗎?應(yīng)該是吧
也模糊了他思想的界限。
唇角機(jī)械地上揚(yáng),他似乎聽見了人們的喝彩——
“秦善羽!秦善羽!”“打得好!打得好!”
嘶…真疼…這樣也會有人歡呼嗎?
“小瘋子!把你打爽了是吧?還笑!我讓你笑!”
伴隨著一系列的惡毒淬罵,秦善羽好像聽不到人們的喝彩了
好熱…
風(fēng)扇吱吱呀呀地扇著,秦善羽用僅剩的一絲力氣朝其爬去
視線往上,他看到了自己的母親,正吹著風(fēng)扇,一臉理所當(dāng)然地看著自己,見他看過來有些心虛地移開了視線。這個女人皮膚蠟黃,卻用了深深的白粉遮著,嘴唇上涂了艷艷的紅,好像要吃人一般。一頭干枯的發(fā)里隱隱透出幾根銀絲。
以往早已看習(xí)慣的妝容卻在今天顯得格外刺眼,他開始顫抖地抓住母親穿得翹起的褲腳,用力地攥在手里直至變形
“媽!不是我偷的!不是我偷的??!”
這個是他母親的人,他在這個家里唯一可以求救的人。
女人的眼神略顯慌亂,急忙忙踢了他一腳,他的頭被踢得偏過去,臉上和身上都火辣辣的。
真是可笑,這小子是指望老娘救他?真是個蠢貨!
女人一邊想著,一邊啃著紅紅的指甲,遠(yuǎn)看去就像母親的嘴在流血,期間還小心地朝他爸看去幾眼。
秦善羽的衣領(lǐng)被拎起,啪啪幾聲被狠狠甩了幾個巴掌
“小賤蹄子!我讓你動了嗎!?。俊?/p>
待到男人打雷了,鋼管一甩,叮鈴咣啷地滾在腳邊
“晦氣東西!呸!下次再敢偷錢,老子打斷你的腿!”
骯臟的語言逐漸淡去,秦善羽終于支撐不住暈了過去。
醒來時只感覺背上火辣辣地疼,黑漆漆的屋子里,只放著一碗清粥,墻上的月光透進(jìn)來,照亮了碗里,清清澈澈的一碗水。
少年蜷起身子,像狗一樣喝完了那碗水。
再說那得了錢的女人呢,瀟灑地去村里的理發(fā)店?duì)C了個卷,又偷偷摸摸地溜進(jìn)了王二喜的家里,跟他那剛上大學(xué)的兒子干得干柴火烈。
蒼蠅嗡嗡地飛著,窗戶外沒人注意的角落,赫然是一雙亮得驚人的眼睛,其中夾雜了不屬于這個年紀(jì)的狠色。
秦善羽把收集到的蛆從窗戶縫中放了進(jìn)去,很快便聽到里頭傳來“啊”的尖叫,兩人就這么光溜溜地抱著衣服跑了出來,引起周圍一片圍觀的人。
而秦善羽的爸呢,他氣得臉都成了豬肝色,追著王二喜要討個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