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文——整張臉都埋在他的后頸處，貪婪地呼吸著屬于林至辰的氣息。

如果你仔細看，會發(fā)現(xiàn)葉修不知何時似乎比林至辰還略微高了那么一點點，雖然只是一厘米，但在這樣緊密相貼的姿勢下，存在感變得格外明顯。

他抱著林至辰，像是抱著全世界唯一的珍寶，嘴里開始含糊不清地嘟囔，一反平日里的沉默寡言，問題多得反常：

“林至辰……你喜歡吃草莓嗎？” “我新買的游戲……你想玩嗎？” “我比程覃……好多了，對不對？” “你別看他……只看我好不好？” “你喜歡這里嗎？就我們兩個人……”

他的聲音很低，帶著睡意和一種不安的渴求，溫?zé)岬臍庀姙⒃诹种脸降亩蠛筒鳖i，帶來一陣陣不適的癢意。

林至辰被他吵得心煩意亂，本就難以入睡，加上被禁錮的煩躁和白天那個令人不適的觸碰，耐心終于告罄。他猛地睜開眼睛，壓抑著怒火低吼道：“你能不能安靜點！我要睡覺！”

身后的聲音戛然而止。

葉修整個人都僵住了，環(huán)抱著他的手臂微微收緊，卻又不敢太用力。過了好幾秒，才傳來一聲悶悶的、帶著濃重鼻音的回應(yīng)：“……嗯?！?/p>

他果然不再出聲了，連呼吸都放輕了許多，只是依舊固執(zhí)地抱著林至辰，身體微微蜷縮起來，顯得格外委屈。

林至辰懶得再理他，強迫自己忽略身后的體溫和存在感，疲憊地閉上了眼睛。

不知過了多久，直到聽到林至辰的呼吸變得均勻綿長，確認他已經(jīng)睡著之后，葉修才小心翼翼地抬起頭。

黑暗中，他借著窗外透進的微光，貪婪地凝視著林至辰安靜的睡顏。那雙總是對他流露出厭惡和冷漠的眼睛閉上了，纖長的睫毛投下淡淡的陰影，嘴唇微微張著，看起來毫無防備。

一種強烈到心悸的渴望攫住了葉修。

他心臟狂跳，緊張得手心冒汗。他極其緩慢地、一點一點地湊近，屏住呼吸，最終，將自己的嘴唇輕輕地、顫抖地印在了林至辰的唇上。

觸感比想象中還要柔軟，還帶著一點點椰奶的甜香（葉修給他喝的）。當(dāng)他舌尖觸碰到一點林至辰的舌頭時，一觸即分。

像偷到了糖的孩子，又像褻瀆了神明的信徒。葉修猛地縮回頭，心臟快要跳出胸腔，臉頰燒得滾燙，黑暗中那雙眼睛卻亮得驚人，里面充滿了罪惡感、恐慌，以及一種扭曲的、巨大的滿足。

他像做了什么錯事一樣，趕緊重新把頭埋進林至辰的后頸，手臂收得更緊，仿佛這樣才能確認對方還在自己懷里。

而沉睡中的林至辰，對這一切毫無所知。

只是在夢里，或許會覺得嘴唇上似乎掠過了一絲極其輕微、帶著石榴甜香的、陌生的觸感。

他的初吻，就在這樣一個被禁錮的、漆黑的夜晚，以一種他絕對不愿接受的方式，悄然消失了。

——第二天傍晚，吃完了葉修精心準(zhǔn)備的（并一口口喂過來的）晚餐后，兩人罕見地沒有立刻回到床上。

葉修抱著林至辰，坐到了房間角落里那張不算寬敞的舊沙發(fā)上。面前的老式電視機開著，播放著無聊的晚間新聞，屏幕的光線在昏暗的房間里閃爍。

林至辰其實對新聞內(nèi)容毫無興趣，但他的目光卻牢牢地盯著屏幕，看得異?！皩Ｗⅰ?。這是他唯一能接觸到外界信息的狹窄窗口，哪怕只是被過濾和剪輯過的官方消息，也成了他饑渴汲取的養(yǎng)分，試圖從字里行間拼湊出外面世界的模樣，尋找一絲可能的轉(zhuǎn)機。

葉修則對電視內(nèi)容漠不關(guān)心。他心滿意足地從身后環(huán)抱著林至辰，下巴親昵地擱在他的肩膀上，整個人像樹袋熊一樣掛在他身上，呼吸間全是林至辰身上淡淡的椰子沐浴露香氣和他自己的石榴味交織在一起的氣息。這種緊密相貼的占有感讓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和愉悅，嘴角一直帶著淺淺的、饜足的弧度。

新聞播報著一則本地天氣預(yù)報。主持人提到了一句“近期市民出行請注意安全”。

“出行”兩個字像一根細針，輕輕刺了林至辰一下。他下意識地伸手摸向自己的睡衣口袋——空的。他這才猛地想起，他的手機早就不見了。從他被帶到這個房子的那一刻起，他與外界聯(lián)系的所有可能就被徹底切斷了。手機、鑰匙、甚至當(dāng)時身上帶的零錢，想必早就被葉修仔細地收走或處理掉了。

一股巨大的無力感和絕望再次涌上心頭。他輕輕地、幾乎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肩膀微微垮了下去。

這聲嘆息和細微的動作變化，卻沒有逃過緊貼著他的葉修。

葉修抬起頭，側(cè)過臉看向林至辰。屏幕的光在他臉上明暗交替，那雙總是帶著偏執(zhí)和渴求的眼睛里，此刻清晰地映出林至辰側(cè)臉上那抹未來得及掩飾的失落和黯淡。

一種強烈的不安和嫉妒瞬間攫住了葉修。

他在為什么失落？是不是又想起了外面的人？想起了程覃？還是許然？他就那么想離開嗎？待在自己身邊，就讓他這么難受嗎？

瘋狂的念頭如同藤蔓般迅速纏繞住他的心臟，越收越緊。

“不準(zhǔn)想別人……”葉修的聲音突然響起，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和失控的預(yù)兆，打破了房間里的沉默。

林至辰被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弄得一愣，下意識地轉(zhuǎn)過頭：“什么？”

就在他轉(zhuǎn)頭的瞬間，葉修猛地湊近！

一只手用力地扣住了他的后腦勺，阻止了他后退的可能，另一只手則緊緊箍住了他的腰。

下一秒，帶著石榴甜香的氣息粗暴地侵占了林至辰所有的感官。

葉修狠狠地吻上了他的唇。

那不是昨晚小偷般的竊取，而是一場突如其來的、充滿掠奪意味的風(fēng)暴。毫無章法，甚至磕碰到了牙齒，帶著一種絕望的、憤怒的、以及強烈到令人恐懼的占有欲。

他舌頭撬開他牙齒深深吻著，他與他的舌頭纏繞，很快黏糊曖昧的漬漬水聲在他們兩個之間傳來。

“唔……！”林至辰驚恐地瞪大雙眼，大腦一片空白。等他反應(yīng)過來開始劇烈掙扎時，手腕和腳踝上的鐐銬因為他的動作而發(fā)出刺耳的嘩啦聲，卻根本無法撼動身上人的禁錮。

這個吻充滿了懲罰的意味，又夾雜著無盡的委屈和祈求。葉修像是要通過這種方式，抹去林至辰腦子里所有不屬于他的念頭，將他徹底染上自己的氣息，將他牢牢地釘在這個只有他們兩人的世界里。

不知過了多久，直到林至辰幾乎要窒息，掙扎的力氣也越來越弱，葉修才像是耗盡了所有力氣一般，猛地松開了他。

兩人劇烈地喘息著，空氣中彌漫著尷尬又危險的氣息。

葉修的眼神里充滿了混亂的情緒——有得逞后的扭曲滿足，有害怕被厭惡的恐慌，還有一絲做了錯事般的心虛。他的嘴唇因為剛才的激烈而顯得有些紅腫。

林至辰的臉色蒼白，嘴唇被蹂躪得泛紅，甚至隱約破了一點皮。他胸口劇烈起伏，看著葉修的眼神里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震驚、屈辱，以及熊熊燃燒的怒火。

“葉修……你……”他的聲音因為缺氧和憤怒而顫抖。

“你是我的……”葉修卻搶先一步，用帶著哭腔的、偏執(zhí)的聲音打斷了他，眼神再次變得空洞而瘋狂，仿佛在鞏固自己的所有權(quán)，又像是在給自己洗腦，“只能是我的……哪里也不準(zhǔn)去……誰也不準(zhǔn)想……”

他喃喃自語著，重新用力抱緊林至辰，把臉埋進他的頸窩，身體微微發(fā)抖，仿佛剛才那個強勢掠奪的人不是他自己。

電視里，無聊的新聞還在繼續(xù)播放，與沙發(fā)上這詭異僵持的畫面形成了荒誕的對比。

林至辰僵硬地任由他抱著，心底一片冰涼。

他知道，葉修的精神狀態(tài)已經(jīng)越來越不穩(wěn)定，危險的閘門一旦打開，后續(xù)會發(fā)生什么，他不敢想象。

必須盡快想辦法離開這里。

——日子在令人窒息的禁錮中又捱過了一天。林至辰幾乎要絕望了，他躺在柔軟的床上，手腕腳踝上的金屬冰冷依舊，目光空洞地望著天花板上斑駁的光影。葉修剛剛下樓去洗水果，房間里暫時只剩下他一個人，以及那無處不在的、甜膩的石榴香氣。他閉上眼，幾乎能聽到自己內(nèi)心希望一點點熄滅的聲音。

就在這時——

窗外突然傳來一陣極其細微卻不同尋常的刮擦聲！像是有什么東西在撬動窗框？

林至辰猛地睜開眼，心臟驟然收緊，警惕地望向那扇一直被厚重窗簾遮擋的窗戶。

下一秒，只聽“咔噠”一聲脆響，窗戶的鎖扣竟然被人從外面暴力破壞了！窗簾被猛地掀開，傍晚昏暗的光線和一個矯健的身影同時闖了進來！

來人動作迅捷如獵豹，落地幾乎無聲。他迅速掃視房間，目光瞬間鎖定在床上被銬住的林至辰身上。

是程覃！

他頭發(fā)凌亂，額角帶著汗和一絲刮蹭的血痕，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焦灼、憤怒和一種豁出去的狠勁。

“粉毛！”程覃低吼一聲，聲音沙啞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他幾步?jīng)_到床邊，根本來不及多說一句廢話，也顧不上那副刺眼的鐐銬，彎腰直接一把將還處于震驚中的林至辰打橫抱了起來！

“程覃？你……”林至辰的話還沒問出口，程覃已經(jīng)抱著他沖到了窗邊。

“抱緊我！”程覃命令道，看了一眼二樓的高度，沒有絲毫猶豫，抱著林至辰直接翻身躍出窗外！

失重感瞬間傳來！林至辰下意識地緊緊閉上眼，抱住了程覃的脖子。

砰！

一聲沉悶的落地聲。程覃抱著他，屈膝緩沖了一下，但還是清晰地發(fā)出一聲吃痛的悶哼，眉頭緊緊皺起，臉色瞬間白了一下，顯然這一下沖擊不小。

但他沒有絲毫停頓，幾乎是立刻強撐著站穩(wěn)，松開林至辰，改為緊緊抓住他的手腕，拖著他就往不遠處一輛沒熄火的摩托車跑去。

“快走！”

直到這時，被晚風(fēng)一吹，林至辰才真正回過神來。手腕腳踝上冰冷的觸感還在，但抱著他的人的溫度，以及那熟悉又焦急的聲音，讓他意識到——他真的逃出來了！

劫后余生的巨大沖擊和這些天積壓的恐懼、委屈、無助瞬間涌上心頭，鼻子一酸，眼眶控制不住地發(fā)熱。他任由程覃拖著跑，聲音帶著自己都沒察覺到的、一絲哽咽的顫抖：“你……你怎么才來……”

程覃正忍著腳踝的劇痛全力奔跑，聽到這話，心頭像是被狠狠揪了一下，又酸又脹。他回頭看了林至辰一眼，看到他蒼白的臉、泛紅的眼眶和身上的鐐銬，怒火和心疼幾乎要把他淹沒。他咬緊牙關(guān)，更用力地攥緊了他的手腕，吼道：“別廢話了！趕緊跟我走！”

而此時此刻，樓下廚房里。

葉修正仔細地清洗著一顆顆鮮紅的草莓，腦子里還在想著林至辰吃到時會不會開心一點。突然，樓上傳來一聲模糊卻異樣的悶響！

他洗水果的動作猛地頓住，一種極其不祥的預(yù)感如同冰水般澆遍全身！

他扔掉手里的草莓，瘋了一樣沖出廚房，幾步并作一步地狂奔上樓，猛地撞開臥室的門——

窗戶大開，傍晚的風(fēng)呼呼地灌進來，吹得窗簾瘋狂舞動。

床上空空如也。

只剩下被撬壞的窗鎖，和一副孤零零掛在床腳的、已經(jīng)打開的鐐銬。

他視若珍寶、小心翼翼藏起來的人……不見了。

葉修僵在原地，瞳孔驟然收縮到極致，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一干二凈。整個世界仿佛在他眼前無聲地崩塌、碎裂。

幾秒后，一聲絕望、痛苦、難以置信的、如同受傷野獸般的嘶吼，猛地從房間里爆發(fā)出來，凄厲地劃破了黃昏的寂靜。

“啊——?。。。　?/p>

而窗外，一輛黑色cc電噴摩托車正發(fā)出轟鳴，載著兩人，如同離弦之箭般，沖出了這片令人窒息的小區(qū)，融入了車流之中。

【﹋o﹋我滾回來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