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霧如絮,漫過仙境的瓊樓玉宇,將千年古松的枝椏染成朦朧的青。
女子趴在鋪著云錦的軟榻上,指尖纏著一縷垂落的青絲,剛睡醒的嗓音裹著幾分慵懶的糯意:“這仙境幾萬年來,變化倒真不小~”
她揉了揉眼,睫毛輕顫著掃去殘留的睡意,翻身下榻時,裙擺掃過榻邊盛著仙露的玉盞,叮咚一聲脆響。
目光落向云下——流光溢彩的仙河繞著琉璃山蜿蜒,彩蝶撲棱著帶金邊的翅膀掠過花海,連風(fēng)里都裹著沁人的花香。
女子忽然玩性大發(fā),腳尖輕點地面,身形化作一道暖金色的流光,沖破云層往仙境深處飛去。
流光落地時,漫山遍野的粉白海棠正開得熱鬧,花瓣被風(fēng)卷著落在她肩頭。
女子蹲下身,指尖輕碰一朵沾著晨露的海棠,露珠順著花瓣滾落,在她掌心化作一顆剔透的水珠。
她新奇地左看右瞧,連遠處仙子們?nèi)箶[掃過花叢的窸窣聲,都讓她覺得新鮮——沉睡了太久,久到快忘了這仙境鮮活的模樣。
“沉睡了那么久,是該好好走走看看了?!彼穆曇魳O輕,像云朵拂過湖面般柔軟,隨著風(fēng)飄向不遠處的石亭。
亭下圍著幾位剛化型的小仙子,粉衣仙子正扯著同伴的衣袖,聲音里滿是雀躍:“你聽說了嗎?今天靈犀閣換選!”
“怎么沒聽說!”綠衣仙子嘆了口氣,指尖絞著裙擺,“可惜像我們這種剛化型的小仙子,連參選的資格都沒有……要是能當(dāng)選閣主,在仙境才算有了真正的立足之地?。 ?/p>
“靈犀閣換選?”女子心里一動,眼底閃過幾分期待——那他,會不會也在?
她沒再多想,身形再次化作流光,朝著靈犀閣的方向飛去,只留下滿徑被風(fēng)卷起的海棠花瓣。
靈犀閣外,祥云繚繞,朱紅色的廊柱上刻著繁復(fù)的靈紋,日光透過雕花窗欞,在地面投下斑駁的光影。
閣內(nèi)早已聚了不少仙子,衣袂翻飛間,盡是仙氣繚繞。顏爵手持白玉折扇,墨色長發(fā)用玉冠束起,一身青灰色長袍襯得他身姿挺拔,他上前一步,聲音溫潤卻清晰地傳遍整個閣樓。
“小生不才,被上一任靈犀閣主選為司儀,靈犀閣守護靈犀之力,維系仙境平衡已逾萬年,不知今日諸位中,誰有幸與小生一同成為閣主,共守這份責(zé)任?”
說罷,他手持折扇對著在場仙子微微作揖,姿態(tài)謙和。
隨后,他抬手輕揮折扇,七只白瓷茶盞憑空出現(xiàn),懸浮在半空中,茶盞上繪著淡青色的靈犀紋,精致異常?!吧杏嗥呶婚w主之位,虛位以待?!?/p>
顏爵指尖輕點,口中念道:“靈犀余息,生生不息,清茶入杯?!?/p>
話音剛落,清澈的茶水便如涌泉般注入茶盞,茶香瞬間彌漫開來,那香氣里帶著幾分靈犀之力的清冽,讓在場仙子都忍不住屏息。
“今日便用最簡單的方式定奪,”顏爵收起折扇,拱手道,“能憑本事喝到這靈犀清茶的人,無論出身,便是靈犀閣新任閣主。奉茶了?!痹捯袈洌滞筝p揮,七杯清茶便如流星般四散飛出,朝著不同方向的仙子飛去。
就在茶盞即將落地的瞬間,一道冷喝驟然響起:“時間的長河,靜止吧!”
說話的是一位身著黑色斗篷的女子,斗篷的帽檐壓得極低,遮住了她的面容,只露出一截白皙的下頜。
隨著她的話音,閣樓內(nèi)的一切都驟然凝固——飛舞的茶盞停在半空,仙子們揚起的衣擺僵在原地,連空氣都仿佛停止了流動。
“還有人作弊呢~”一道嬌俏的聲音忽然響起,打破了這詭異的靜止。
女子輕點足尖,從閣樓的陰影處走出,她一身白色華服,衣擺和袖口處綴著雪白的狐毛,紅色飄帶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晃動,烏黑的長發(fā)披散在肩頭,額間那顆棱形紅寶石額飾,在光線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她指尖劃過空氣,語氣帶著幾分俏皮:“永恒的誓言,亙古不變,我可不受時間的影響哦?!?/p>
話音落,她已飄到黑衣女子身前,伸手接過了那杯被靜止在半空的清茶。
黑衣女子似乎并不在意,抬手又去接另一杯茶,同時輕聲道:“時間的長河,流動吧。”
隨著她的話音,閣樓內(nèi)的一切恢復(fù)如初,茶盞繼續(xù)飛舞,仙子們的交談聲也重新響起。
黑衣女子抬手摘下斗篷,露出了真容。
身淡紫色公主裙勾勒出她纖細的身姿,偏棕色的長發(fā)披散在肩頭,面容清冷如冰,眼神里帶著幾分疏離,正是時希。
而那接了茶的女子,此刻正端著茶盞,微微皺眉嘗了一口,隨后撇了撇嘴:“有些苦,不好喝?!?/p>
“神諭?”顏爵最先認出她,手中的折扇微微一頓,眼底閃過幾分驚訝,聲音都比剛才多了幾分凝重,“你怎會在此?”
神諭握著茶盞的手指微微蜷起,指尖還沾著茶水的微涼,聽了顏爵的話,她先是彎了彎眼,眼尾那顆細碎的銀輝痣隨著笑容愈發(fā)明顯,語氣里滿是漫不經(jīng)心的嬌憨:“干嘛這么驚訝?我都睡了幾萬年,總不能一直沉睡著,錯過這仙境的熱鬧吧?”
話音落,她足尖輕輕一點,身形便如羽毛般飄到顏爵身邊,距離近得能讓他看清她眼瞳里映著的自己。
她抬手,指尖帶著幾分茶水的濕意,輕輕拂過他的臉頰,那觸感柔軟得像云絮,又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癢意。
緊接著,她微微俯身,溫?zé)岬臍庀⑶『寐湓谒^頂那對毛茸茸的狐貍耳朵上——那是顏爵最敏感的地方,連風(fēng)稍大些吹過,都會讓他耳尖輕輕顫動。
神諭的聲音壓得更低,帶著幾分繾綣的軟意,像羽毛撓在心尖上:“這么久沒見,我真真是有些想念你呢,呆子?!?/p>
她的氣息里還帶著靈犀清茶的清苦,卻又混著她身上獨有的、像晨露沾著花香的味道。
顏爵只覺得耳尖一陣發(fā)燙,連握著折扇的手指都緊了緊,耳尖的絨毛不受控制地輕輕顫了顫,平日里溫潤的嗓音都多了幾分不易察覺的滯澀:“你……”
神諭見他這副模樣,忍不住低笑出聲,指尖輕輕捏了捏他的耳尖,語氣里滿是得逞的笑意:“怎么?才幾萬年沒見,就不認得我了?還是說,你這呆子,早把我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