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揚的舞曲終了,傅寒宸松開手,微微頷首,動作疏離得體,仿佛剛才在舞池里用氣息和指尖傳遞灼熱溫度的男人只是蘇軟軟的幻覺。他轉(zhuǎn)身,邁著沉穩(wěn)的步伐,徑直走向仍在與幾位世家夫人談笑風生的傅老太太和傅夫人,低聲說了幾句,像是在交代離場。
蘇軟軟站在原地,指尖還殘留著他掌心的溫熱,心跳尚未完全平復。她看著他那副冷峻自持、仿佛萬事萬物皆與他無關(guān)的模樣,忍不住在心里小小地“哼”了一聲。
裝!可真會裝!
很快,傅夫人便笑著朝她走來,親昵地挽住她的胳膊:“軟軟,累了吧?走吧,咱們也該回去了?!?/p>
傅老太太也笑瞇瞇地點頭:“是啊,人老了,熬不得夜了。軟軟,今天玩得開心嗎?”
“很開心,奶奶?!碧K軟軟立刻換上乖巧甜美的笑容,軟軟地回答,仿佛剛才那個在舞池里暗中較勁、臉頰緋紅的小女人不是她。
三人一同朝宴會廳外走去,傅寒宸則不近不遠地跟在后面,保持著恰到好處的距離,任誰看了都不會覺得他們是一家人。
酒店門口,傅家的車隊早已靜候。加長版的勞斯萊斯幻影車身光可鑒人,散發(fā)著無聲的奢華。
傅老太太和傅夫人率先上了一輛車。
“軟軟,你坐后面那輛吧,讓寒宸送你,他正好順路。”傅夫人搖下車窗,對著蘇軟軟眨了眨眼,語氣再自然不過,演技渾然天成。
蘇軟軟從善如流地點頭:“好的,伯母。奶奶再見,伯母再見?!?/p>
道別后,她轉(zhuǎn)身,看向身后那輛黑色的賓利慕尚。穿著黑色西裝的司機已經(jīng)恭敬地拉開車后座的門。
傅寒宸站在車邊,目光淡淡地掃過來,沒什么情緒,仿佛只是出于紳士風度在等待一位需要搭順風車的女士。
蘇軟軟拎著裙擺,姿態(tài)優(yōu)雅地走過去,在他面前微微停頓,客氣而疏離地輕聲道謝:“麻煩傅總了。”
傅寒宸幾不可察地頷首,沒有言語。
蘇軟軟彎腰坐進車內(nèi)。傅寒宸隨即從另一側(cè)上車。
車門“嘭”地一聲關(guān)上,徹底將外界的喧囂與窺探隔絕。車窗是特制的,從外面看不到里面分毫,形成了一個絕對私密的空間。
幾乎是在車門落鎖的瞬間,剛才那個在酒店門口儀態(tài)萬千、客氣疏離的蘇小姐就消失了。
蘇軟軟像是被抽走了所有骨頭,軟軟地“唔”了一聲,身子一歪,直接就朝著身旁的男人倒了過去,精準地趴進他溫暖寬闊的懷里。
小腦袋在他硬挺的西裝面料上依賴地蹭了蹭,找到一個舒適的位置,深深吸了一口氣,滿是他身上清冽好聞的雪松香氣,夾雜著一絲淡淡的煙草味,讓她無比安心。
“唔……好累呀……”她嘟囔著,聲音又軟又糯,帶著濃濃的倦意和撒嬌的意味,像只終于回到主人懷里尋求撫慰的貓兒。
傅寒宸垂眸,看著瞬間賴在自己懷里的小妻子,冰冷的神色如同遇到暖陽的冰雪,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融殆盡。他自然而然地伸出手臂,將她纖細柔軟的身子整個圈進懷里,大手輕輕撫上她的后腦勺,指尖插入她濃密微卷的發(fā)絲間,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柔按摩著。
“穿那么高的鞋站那么久,自找的?!彼_口,語氣聽起來是責備,但音調(diào)低沉柔和,完全沒有半分冷意,反而透著縱容和心疼。
蘇軟軟在他懷里抬起頭,小嘴微撅,杏眼水汪汪地看著他,理直氣壯地反駁:“那還不是為了好看!給你長面子嘛!傅總的‘陌生人’女伴,總不能丟份吧?”
她特意加重了“陌生人”三個字,眼里閃著狡黠的光。
傅寒宸眼底掠過一絲笑意,拇指指腹輕輕摩挲過她細膩的臉頰肌膚:“傅太太什么時候需要靠高跟鞋來給我長面子了?”
他這話說得平淡,卻帶著一種絕對的自信和對她本身的認可。在他眼里,她哪怕穿著麻袋,也是全場最耀眼的存在。
蘇軟軟心里甜滋滋的,像是被灌了蜜,但嘴上卻不認輸:“反正就是累了嘛……腳酸……”說著,還把穿著平底鞋的腳輕輕抬了抬,示意自己是真的“傷員”。
傅寒宸的大手順著她的后背滑下,落到她的腰側(cè),不輕不重地揉按著:“這里酸不酸?”
“嗯……有點……”蘇軟軟享受地瞇起眼睛,像只被順毛的貓咪,發(fā)出舒服的輕哼聲,在他懷里調(diào)整了一下姿勢,更緊密地貼著他。
車廂內(nèi)安靜下來,只有空調(diào)系統(tǒng)發(fā)出的微弱聲響和兩人交織的呼吸聲。奢華的車內(nèi)空間彌漫著一種溫馨又曖昧的氣息。
“那對耳墜,”傅寒宸忽然開口,“喜歡嗎?”
蘇軟軟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哪對?”
“拍賣會上,你看了一眼的那對星空鉆石?!彼崾?。
蘇軟軟驚訝地睜大眼睛:“你拍下來了?”她當時只是覺得設(shè)計別致,多看了兩眼而已,甚至都沒停留超過三秒。
“嗯?!备岛氛Z氣平淡,仿佛只是拍下了一顆白菜,“明天讓秦風送回家。”
“哦……”蘇軟軟心里泛起漣漪,一種被珍視、被時刻關(guān)注著的幸福感包裹著她。她重新窩回他懷里,小聲說:“謝謝老公……”
傅寒宸低頭,吻了吻她的發(fā)頂:“以后喜歡什么,直接舉牌?!?/p>
“知道啦,傅總豪氣!”蘇軟軟笑起來,故意用夸張的語氣。
車子平穩(wěn)地行駛在海城的夜色中,窗外流光溢彩的霓虹飛速掠過,勾勒出城市繁華的輪廓。
蘇軟軟趴在他懷里,玩著他西裝上的扣子,忽然想起什么,仰頭問:“對了,媽媽跟我們一起回公館嗎?”她指的是傅夫人。
“她回老宅,陪奶奶?!备岛坊卮?。
“哦……”蘇軟軟點點頭。傅夫人知道他們結(jié)婚,也經(jīng)常去他們的婚房“晟煌公館”小住,但大部分時間還是住在傅家老宅陪二老。
很快,車子駛?cè)胛挥陧敿壍囟蔚摹瓣苫凸^”,穿過幽靜的林蔭道,停在一棟氣勢恢宏的獨棟別墅前。
司機下車開門。
傅寒宸先下車,然后非常自然地轉(zhuǎn)身,彎腰探入車內(nèi)。
蘇軟軟很配合地伸出手臂,環(huán)住他的脖頸。
傅寒宸稍一用力,便將她打橫抱了起來,穩(wěn)穩(wěn)地抱在懷里。那雙漂亮的平底鞋還穿在她腳上,隨著他的動作輕輕晃蕩。
“呀!”蘇軟軟輕呼一聲,臉頰微紅,“我自己能走啦!”雖然嘴上這么說,手臂卻摟得更緊了。
傅寒宸低頭睨了她一眼,抱著她大步流星地朝別墅內(nèi)走去,語氣不容置疑:“傅太太累了,需要特殊服務(wù)。”
傭人早已打開大門,恭敬地垂首立在兩旁,對于先生抱著夫人回家這一幕早已見怪不怪,訓練有素地眼觀鼻鼻觀心。
一路被抱回二樓的主臥,傅寒宸才將她輕輕放在臥室沙發(fā)上。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的璀璨夜景,室內(nèi)燈光柔和。
蘇軟軟剛在沙發(fā)上坐穩(wěn),傅寒宸卻單膝蹲跪了下來,伸手握住了她纖細的腳踝。
他的手掌溫熱干燥,觸及她微涼的皮膚,帶來一陣戰(zhàn)栗。
“真的磨紅了?!彼粗_踝處那一片淡淡的紅痕,眉頭微蹙,語氣里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心疼和不悅,“以后不準穿這雙鞋?!?/p>
“知道啦……”蘇軟軟看著他專注的樣子,心里軟得一塌糊涂,乖乖答應(yīng)。其實這雙新鞋只是稍微有點硬,遠沒到磨破皮的程度,是他太過緊張。
但他這份緊張,讓她無比受用。
傅寒宸起身,去浴室擰了條熱毛巾出來,細致地幫她敷了敷腳踝,動作輕柔得仿佛在對待一件稀世珍寶。
等他收拾好一切,蘇軟軟已經(jīng)困得眼皮打架了。
她被傅寒宸抱去浴室洗漱,又迷迷糊糊地被抱出來,塞進柔軟的被窩里。
傅寒宸躺到她身邊,剛伸出手,那個嬌軟的小身子就自動自發(fā)地滾進他懷里,尋找到最熟悉舒適的位置,小手習慣性地抓住他胸前的睡衣布料,發(fā)出滿足的喟嘆,很快呼吸就變得均勻綿長。
傅寒宸低頭,看著懷里安然入睡的小臉,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淡淡的陰影,睡得毫無防備,甜美得像天使。
他收攏手臂,將她圈緊,下巴輕抵著她的發(fā)頂,閉上眼。
冰冷的商場廝殺、宴會上的虛與委蛇所帶來的疲憊,在這一刻,被懷中的溫暖和馨香徹底驅(qū)散。
這就是他無論多忙,都一定要回到她身邊的理由。
……
清晨。
陽光透過厚重的窗簾縫隙,悄悄灑入臥室。
蘇軟軟是在一陣溫熱濕潤的觸感中醒來的。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傅寒宸放大的俊臉。他正輕吻著她的鎖骨,流連忘返。
“嗯……別鬧……”她剛醒來,聲音帶著濃濃的鼻音,軟得能掐出水,小手無力地推了推他的肩膀。
傅寒宸抬起頭,黑眸深邃,里面跳動著晨起的火焰:“醒了?”他的嗓音也比平時更加沙啞磁性。
“你吵醒我了……”蘇軟軟嘟囔著,帶著點小脾氣,把臉埋進枕頭里,想躲開他的騷擾。
傅寒宸低笑一聲,大手卻不容拒絕地將她撈回來,細密的吻再次落下,從額頭到鼻尖,最后精準地捕獲了她微嘟的紅唇。
“唔……”
一個漫長而深入的早安吻,幾乎抽干了蘇軟軟所有的氧氣,讓她徹底清醒過來,臉頰緋紅,杏眼水潤。
“傅寒宸!”她氣喘吁吁地抗議,聲音卻嬌軟得毫無威懾力。
“嗯?”男人心情頗好地應(yīng)著,指尖把玩著她的一縷頭發(fā),“傅太太,早?!?/p>
蘇軟軟看著他眼底的笑意和滿足,忽然起了壞心。她伸出纖細的手指,戳了戳他硬邦邦的胸膛,歪著頭,故作天真地問:“傅總,昨晚舞會上,您請我跳舞,今天早上又這樣……您是不是對我這個‘陌生人’,有什么非分之想呀?”
傅寒宸眸光一暗,抓住她作亂的手指,放在唇邊咬了一下,不重,卻帶著懲罰性的曖昧。
“是啊,”他坦然承認,俯身靠近她,氣息交融,“我對蘇小姐,覬覦已久,圖謀不軌?!?/p>
他的眼神太過炙熱直接,讓蘇軟軟的心跳猛地漏了好幾拍,臉頰更紅了。
“你……你不守男德!”她憋了半天,憋出這么一句。
傅寒宸被她逗笑,胸腔震動,再次吻上她的唇,含糊低語:“男德是什么?我只知道,你是我老婆……”
晨光熹微,一室旖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