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由我看護?!?/p>
“與你,無關?!?/p>
藍忘機的聲音冰冷而清晰,每一個字都像是裹著寒冰,擲地有聲地砸在寂靜的沼澤地里,也砸在了我們每個人的心上。
我猛地抬頭,難以置信地看著藍忘機。他依舊面若寒霜,但那雙琉璃色的眸子深處,卻翻滾著一種我從未見過的、近乎偏執(zhí)的暗流。他抓著我的手腕,力道不容置疑,仿佛在宣示某種所有權。
魏無羨也徹底愣住了。他臉上的焦急、后怕和醋意瞬間凝固,轉(zhuǎn)化為一種極致的震驚和…被侵犯領地的暴怒。
他盯著藍忘機抓著我的那只手,眼神一點點變得危險起來,嘴角那慣常的、玩世不恭的笑容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冰冷的、帶著戾氣的弧度。
“呵…”他低低地笑了一聲,笑聲里沒有半分溫度,“與你無關?藍湛,你以什么身份說這句話?”
他上前一步,毫不畏懼地迎上藍忘機冰冷的視線,語氣充滿了挑釁:“姐姐的救命恩人?萍水相逢的陌路人?還是…姑蘇藍氏那套‘非禮勿動’的規(guī)矩?”
藍忘機的下頜線繃得極緊,抓著我的手似乎又收緊了些,勒得我生疼。但他沒有立刻回答,只是用更冷的目光回視著魏無羨。
空氣中的火藥味濃得幾乎要爆炸。兩個同樣出色的男人,如同爭奪領地的雄獅,目光在空中激烈交鋒,寸步不讓。
而我,就是那塊被爭奪得快要散架的“領地”。
我試圖掙脫藍忘機的手,但他的手指如同鐵鉗,根本撼動不了分毫。我又看向魏無羨,用眼神哀求他別再拱火了。
但此刻的魏無羨,顯然已經(jīng)被藍忘機那前所未有的、直白的宣告徹底激怒了。他非但沒有收斂,反而更加咄咄逼人:
“怎么?說不出來了?藍二公子,你們藍家不是最重禮數(shù)嗎?你現(xiàn)在這又是在做什么?強搶民女?”
“魏嬰!”藍忘機終于開口,聲音里帶著壓抑不住的怒火,“注意你的言辭!”
“我的言辭怎么了?”魏無羨冷笑,“比不上含光君的行動來得直接??!怎么,你看上的,別人就碰不得了?”
“你!”藍忘機周身靈力隱隱波動,顯然氣得不輕。
眼看兩人之間的沖突就要從言語升級為武力,我再也忍不住了,用盡全身力氣猛地一甩手,終于掙脫了藍忘機的鉗制,踉蹌著后退兩步,聲音帶著哭腔和崩潰:
“夠了!你們都夠了!”
兩人同時看向我,眼神里的怒火和戾氣都頓了一下。
我指著他們,氣得渾身發(fā)抖,眼淚不受控制地往下掉(這次是真的嚇出來的):“你們到底想怎么樣?!把我當什么了?一件可以搶來搶去的物品嗎?!有沒有問過我的想法?!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
我積壓了許久的委屈、恐懼、壓力和不知所措,在這一刻徹底爆發(fā)了。
“是!我是來歷不明!我是知道一些你們不知道的事情!但那又不是我自己愿意的!我只想安安穩(wěn)穩(wěn)地活著,我只想…只想看到大家都好好的…我不想卷入你們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里!更不想成為你們吵架的理由!”
我一邊哭一邊吼,形象全無。
“你們一個,整天撩閑試探,不管別人尷不尷尬!一個,冷著臉警告威脅,好像我是什么十惡不赦的罪人!現(xiàn)在更好,直接動手搶了!你們有沒有想過我愿不愿意?!我害不害怕?!”
魏無羨看著我哭得稀里嘩啦的樣子,臉上的戾氣瞬間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慌亂和手足無措:“姐姐…你別哭啊…我不是那個意思…我…”
藍忘機也沉默了,他看著我,冰冷的眸子里閃過一絲極淡的…懊悔和無措?他似乎想上前,但又礙于禮數(shù),只是僵硬地站在原地,手指無意識地蜷縮了一下。
我抹了一把眼淚,吸了吸鼻子,帶著濃重的鼻音,對著他們兩人吼道:“我誰也不要!我自己一隊!你們倆都離我遠點!”
說完,我轉(zhuǎn)身就往回跑,也顧不上方向,只想立刻逃離這個讓人窒息的地方。
我沒跑出去多遠,就被追上了。
不是一個人,是兩個人。
魏無羨和藍忘機,一左一右,同時攔在了我面前。兩人臉色都不太好看,似乎都被我剛才那通爆發(fā)給震住了。
“姐姐,對不起…”魏無羨率先開口,語氣是前所未有的認真和愧疚,“是我不好,我沒考慮你的感受,我就是…就是看到你和藍湛在一起,我就控制不住…”
藍忘機沒有說話,但他微微側(cè)開視線,緊抿的唇線顯示他內(nèi)心并不平靜。
我看著他們,心里依舊堵得難受,但情緒稍微平復了一些。我知道,有些話,今天必須說清楚了。再這樣稀里糊涂下去,我們?nèi)齻€人都會瘋掉。
我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看著他們,聲音還有些沙啞:“好,既然今天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那我們也別繞圈子了。”
我首先看向魏無羨:“魏無羨,你告訴我,你整天纏著我,撩我,到底是因為什么?是真的喜歡我?還是只是因為…你知道我‘特別’,覺得我有趣,像發(fā)現(xiàn)了一個新玩具?或者…只是因為看不慣藍湛對我特別,所以故意跟他搶?”
我的問題直白而犀利,像一把刀子,直接剖開了所有曖昧不明的偽裝。
魏無羨愣住了。他看著我通紅的眼睛和認真的表情,臉上的玩世不恭終于徹底褪去。他沉默了很久,那雙總是盛滿笑意的桃花眼里,第一次露出了迷茫和…自我審視。
“我…”他張了張嘴,似乎想習慣性地用玩笑帶過,但最終還是沒有。他撓了撓頭,有些煩躁,又有些困惑,“我也不知道…一開始,確實覺得姐姐你很特別,很有趣,懂很多我不知道的東西,還敢用辣椒面撒溫狗…而且,你好像很了解我,那種感覺…很奇怪,但又忍不住想靠近…”
他頓了頓,語氣變得低沉了些:“后來…看到藍湛對你不一樣,我就…更忍不住想招惹你,想看他生氣…我也不知道這是不是喜歡…但我看到你有危險,會害怕,看到你哭,會難受…這算嗎?”
他的回答坦誠得讓我意外,也讓我心里五味雜陳。這更像是一種基于好奇、好勝心和某種雛形好感混合的復雜情感,并非非你不可的深愛。
我點了點頭,沒有評價,然后看向了藍忘機。
面對藍忘機,我需要更大的勇氣。我深吸一口氣,迎上他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含光君,那你呢?你警告我離他遠點,現(xiàn)在又…這樣。是因為覺得我危險,需要親自監(jiān)視?還是因為…別的什么?”
我問得小心翼翼,心臟狂跳。
藍忘機的身體似乎僵硬了一下。他避開了我的目光,看向遠處的霧氣,側(cè)臉線條冷硬,耳根卻隱隱泛起了極淡的粉色。
他沉默了比魏無羨更長的時間。久到我以為他不會回答了。
就在我快要放棄的時候,他才極輕、極快地、幾乎像是從齒縫里擠出一句話:
“…非是監(jiān)視?!?/p>
不是監(jiān)視?
那是什么?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似乎用了極大的力氣,才勉強將視線轉(zhuǎn)回來,落在我臉上,那雙琉璃色的眸子里翻涌著劇烈掙扎的情緒,最終化為一種破釜沉舟般的決絕。他幾乎是咬著牙,一字一頓地,說出了那句石破天驚的話:
“吾…心悅…”
后面的字還沒說出口,突然——
“咻!咻!咻!”
數(shù)道凌厲的箭矢破空之聲從側(cè)方的密林中疾射而來!目標直指我們?nèi)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