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回死對頭沈清玄的床上,我本想掀桌翻臉,卻摸到他腹部的舊槍傷。 那是我前世親手留下的痕跡。 他睡夢中呢喃我的名字,冰冷手指卻緊扣我的腕骨。 系統(tǒng)提示音突然響起:“仇恨值下降至99%,請宿主盡快完成復(fù)仇任務(wù)?!?我盯著他鎖骨下的紅痣,突然想起前世停尸間里—— 這具冰冷的身體曾為我擋過三顆子彈。
–––––––––––––––______–––––––––––––––
意識回籠的瞬間,檀木冷香混著極淡的硝煙味鉆進鼻腔,熟悉得讓陸凜心臟驟停。
視野模糊聚焦,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天花板上低懸的、線條極簡的金屬吊燈,光線昏沉,不是他昨夜醉倒的酒吧頂燈,更不是車禍爆炸時扭曲燃燒的車頂。
身下觸感柔軟,是某種昂貴的高支棉床品,貼身微涼。而他赤身裸體。
更重要的是,腰間沉甸甸地壓著一條手臂,溫?zé)岬捏w溫透過皮膚燙過來,背后緊貼著一具線條流暢、蘊藏著爆發(fā)力的男性胸膛,平穩(wěn)呼吸掃過他后頸的發(fā)根。
陸凜渾身血液凍住,猛地掙動,想要彈起。
“嗯…”身后的人發(fā)出模糊的鼻音,手臂非但沒松開,反而收得更緊,下意識地將他往懷里更深地按去,像是禁錮一件所有物。冰涼的指尖無意擦過陸凜肋下,激得他一陣戰(zhàn)栗。
這體溫,這聲調(diào)…
陸凜猛地扭頭。
昏暗的光線下,沈清玄沉睡的側(cè)臉近在咫尺。褪去了白日里商場上殺伐決斷的凌厲,眉宇間透著罕見的松弛,碎發(fā)垂落額角,薄唇微抿。只是,即便在睡夢中,那下頜線條依舊繃著不容錯辨的固執(zhí)與冷硬。
是他。真的是他。
沈清玄。他斗了一輩子,恨了一輩子,最后間接死在他前頭的…死對頭。
胃里一陣翻江倒海的惡心,混雜著荒謬絕倫的暴怒。他怎么會在沈清玄的床上?!他不是應(yīng)該死了嗎?死在那場精心策劃的車禍里,連同那輛他剛提的跑車一起燒成焦炭!
記憶最后是沖天的火光和震耳欲聾的爆炸聲。
陸凜眼底瞬間爬滿血絲,所有理智被前世的恨意與眼前這荒唐場景燒成灰燼。他手臂肌肉繃緊,積蓄著掀開身上的人、然后狠狠一拳砸過去的力道。
動作起勢的瞬間,手掌倉促按在身旁溫?zé)峋o實的軀體上,試圖借力。
指尖卻猝不及防地蹭過一片凹凸不平的粗糙皮膚,觸感鮮明地迥異于周圍光滑的肌理。
陸凜動作僵住,心跳漏跳一拍。
他猛地低頭。
借著窗簾縫隙漏進的、城市凌晨的微光,他看清了——沈清玄左側(cè)腹部,一道猙獰的舊傷疤。疤痕增生明顯,形制特殊,是近距離貫穿傷留下的痕跡,丑陋地盤踞在緊實的腹肌上。
像一道永恒的詛咒。
陸凜的呼吸停了。
那顏色,那形狀…燒成灰他也認得。
那是他干的。
三年前,西碼頭那批貨的爭奪戰(zhàn),他殺紅了眼,扣下扳機。子彈擦著沈清玄的腎臟打過,濺起的血花溫?zé)?,幾乎燙傷他的手背。
當(dāng)時沈清玄看他的眼神,他至今不懂。不是純粹的恨,更像某種沉痛到極致后的…絕望?
陸凜指尖控制不住地開始發(fā)抖,那疤痕的觸感灼熱,燙得他靈魂都在顫栗。
就在此時,身旁的人又動了一下,陷入更深的枕席之中,唇間逸出一聲極低、極模糊的呢喃。
“…陸…凜…”
兩個字,含混不清,幾乎被呼吸聲吞沒。
卻像兩道驚雷,直直劈進陸凜的天靈蓋。
他叫他什么?
不是全名,不是冰冷帶著恨意的“陸凜”,而是…一種近乎囈語的、褪去了所有尖刺和防備的…
陸凜僵在原地,血液沖刷著耳膜,轟隆作響。
那聲模糊的囈語尾音還未散盡,沈清玄扣在他腕骨上的手指無意識地又緊了幾分。那力道極大,冰冷如同鐵箍,帶著一種偏執(zhí)的、不容逃離的掌控欲,捏得他骨頭發(fā)疼。
截然相反的信號——睡夢中親昵的呢喃,與行動上不容置喙的禁錮。
冰火交織,幾乎將陸凜撕裂。
【叮——!】
尖銳的電子音毫無預(yù)兆地在他腦海深處炸開。
【系統(tǒng)提示:檢測到宿主情緒波動。當(dāng)前對目標‘沈清玄’仇恨值:99%,請宿主抓緊時間,完成‘徹底復(fù)仇’主線任務(wù)?!?/p>
系統(tǒng)?復(fù)仇任務(wù)?
陸凜瞳孔驟縮,混亂的思緒被這超自然的存在強行扯住。重生?帶系統(tǒng)的重生?目標是對沈清玄…徹底復(fù)仇?
前世死前的濃烈不甘和恨意似乎還在血液里燃燒,叫囂著報復(fù)。
可…
他的目光不受控制地再次落回沈清玄身上,滑過那張沉睡的臉,最后定格在他頸窩之下,鎖骨末尾那一顆極小的紅痣上。
鮮紅的,一點朱砂似的,烙在冷白皮的肌膚上。
猝不及防地,一個冰冷徹骨的畫面狠狠撞進腦海!
——不是火光沖天的車禍現(xiàn)場。
是醫(yī)院停尸間,白得刺眼的蒙尸布被一只顫抖的手(是誰的手?)緩緩拉下,露出下面那張毫無生氣的臉,灰白,冰冷,嘴唇泛著青紫。
依舊是沈清玄。
只是胸口處,覆蓋著心臟的位置,蒙布被三個暗褐色的、燒焦的彈孔浸透,猙獰地豁開著。
旁邊的聲音嘈雜遙遠,仿佛隔著一層深水,斷續(xù)鉆進他嗡嗡作響的耳朵:“…沈先生 pushed 陸先生 out of the line of fire… took three… point-blank…”
(沈先生把陸先生推到了火力范圍外…身中三槍…近距離…)
嗡——
陸凜大腦一片空白,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這一刻涌向頭頂,又在瞬間褪得干干凈凈,凍成冰碴。
為他…擋槍?
沈清玄?為他?
怎么可能?!
那三個槍傷…不是…
巨大的沖擊讓他失去了所有思考能力,只能死死地盯著那顆紅痣。生前炙熱的體溫仿佛還殘留其上,與停尸間里觸碰到的、死人那種僵冷的寒意交織在一起,瘋狂地撕扯著他的神經(jīng)。
仇恨值…99%?
這讓他怎么恨?
他要怎么對著這三個為他而生的彈孔,再去執(zhí)行那所謂的…徹底復(fù)仇?
床上,沈清玄似乎被他不受控制的急促呼吸驚擾,眉頭微蹙,眼看就要醒來。
陸凜僵著,動彈不得。
腕骨上,那冰冷的指尖仍緊扣著,如同命運無聲的鐐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