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WORD地區(qū)的街道永遠彌漫著煙塵與躁動，空氣里浮動著廉價煙草和柏油被烈日炙烤后特有的焦糊味。

蒸騰的暑氣扭曲著視線，武田清和拖著磨損得露出內襯的行李箱，停在了一棟破舊公寓樓的鐵門前。黑色的短發(fā)被卷著塵土的熱風掀起幾縷，露出帶著幾道細小疤痕的額頭。天生顯兇的下三白眼，因為近視又沒戴眼鏡，此刻正微微瞇縫著，像鎖定獵物的猛禽，銳利地掃視著眼前這棟灰撲撲的建筑。

“啊啦～”他含糊地咕噥了一聲，嘴角叼著的那截香煙隨著嘴唇翕動輕輕一抖，煙灰簌簌落下。貼著創(chuàng)可貼的指尖在發(fā)燙的手機屏幕上漫不經心地上下滑動，屏幕的冷光打在他汗津津的臉上，清晰地映出從臉頰、鼻梁一路蔓延到前額的點點雀斑，如同撒落的星屑。

“月租兩萬一，押金三萬……”他低聲重復著屏幕上的數字，聲音被暑氣蒸得有些沙啞，聽不出情緒。指尖無意識地收緊，幾乎要捏碎那脆弱的手機外殼?！皣K，真他媽貴啊這破地方?！碧帜税杨~角的汗，汗珠很快又在皮膚上黏膩地沁出來，那股酸腐氣似乎也趁機鉆進了鼻腔，讓他胃里一陣翻攪。

公寓樓斑駁的外墻剝落掉灰色涂料下是暗紅的磚體，像一塊塊干涸的血痂；生銹的消防梯歪斜地掛在側面，仿佛隨時會不堪重負地散架；幾扇窗戶用膠帶粘著裂痕，活像被揍歪了臉后貼上的膏藥；緊閉的鐵門入口處堆著無人清理的垃圾袋，散發(fā)出隱約的酸腐氣，幾只蒼蠅正圍著它嗡嗡打轉，執(zhí)著得令人心煩。

這就是SWORD地區(qū)與“絕望小區(qū)”齊名的“死亡公寓”。

“呵……”一聲短促、帶著濃重鼻音的冷笑從他喉嚨里擠出來。行李箱的滾輪在粗糙的地面上不安地蹭了一下，發(fā)出一聲刺耳的摩擦音，像是在替他表達著最后一絲猶豫。?他深吸了一口即將燃盡的香煙，煙頭猛地亮起猩紅的一點，灼熱的煙氣燙著指尖，也燙著喉嚨。辛辣的煙霧在肺里滾了一圈，才緩緩吐出，形成一團渾濁的灰白，很快被熱風吹散。

“算了，兩萬一……買份難得的‘清靜’吧。”他對著漆黑的樓道，更像是自言自語，語氣里充滿了自嘲的意味，眼底掠過一絲煩躁和不甘認命交織的陰翳。?抬腳，用沾滿灰塵的鞋尖，帶著點發(fā)泄似的力道，“哐啷”一聲，踢開了那扇虛掩著的、銹跡斑斑的鐵柵門。門軸發(fā)出令人牙酸的呻吟，像是在抗拒，又像是在歡迎這個同樣帶著一身銹跡的新住客。

“喂，你就是手機上預約要今天看房的窮學生？”

房東是個跛腳的老頭兒，他慢悠悠地吸著旱煙，渾濁的目光在武田清瘦弱的身影上游走，當他的視線掃到武田清手臂上刻意掩蓋卻依然顯眼的淤青時，心底已然有了判斷：“又是一個打算踏入極道世界的不良少年”。他意味深長地咧嘴笑了笑，嘴里的一排爛牙暴露無遺，將一紙合同推到武田清面前，沙啞地說道：“喏，這是你的合同，看看吧，沒什么問題的話，就在這簽字按手印?！?/p>

武田清和粗略地翻閱合同條款，目光掃過一行行文字。除了事先約定好的租金數額，以及需住滿兩個月方可退還押金的條件外，其他諸如禁止養(yǎng)寵物、不得帶外人進入等規(guī)定，在他看來都無關緊要，因為他完全是個三無———沒品，沒錢，沒女人，根本不會觸犯這些條款。

“沒問題，這房子我租?！彼贿呎f著，一邊拿起筆，在乙方的位置上簽下了自己那歪歪扭扭的名字。接著，他把手伸進褲兜，摸摸索索地掏出一把皺巴巴的紙幣，然后“啪”地一下放在桌上。

沒錢就少講究，寧可睡陋室，好過睡橋底。

“一室一廳一衛(wèi)，沒有廚房。家具嘛，你小子走運，除了鍋碗瓢盆和電冰箱沒有，其他的都有。床和沙發(fā)前不久老子我大發(fā)善心剛清洗過，安心住啦～～”老頭數了數錢，確認無誤后把錢放進了口袋，然后順手把合同塞進了一旁的抽屜里?！皫夏愕男欣?，跟我來吧?！蹦弥淮蟠€匙，示意武田清和跟著他走。

這棟老房子并未配備電梯，唯一的樓梯狹窄得厲害。二人一前一后地行走在樓梯上，頭頂的燈光由于線路老化而發(fā)出滋滋聲響，忽明忽暗地閃爍著。

武田清和肩扛著行李箱，在逼仄的樓梯間里緩慢攀爬。盛夏的燥熱混合著老房子的霉腐氣息，在他每一次呼吸間直往鼻腔里鉆。早已濕透的襯衣黏糊糊地貼在背上，讓他感覺愈發(fā)難受。汗水順著額角滑落，模糊了視線。這條似乎永遠也走不完的樓梯，像是在無聲地嘲笑著他的窘迫。

“小子，鬼邪高、瀨之門工業(yè)、江罵羅和鎌坂，你打算去哪所學校闖一闖啊？”

老頭兒在這開公寓，自然對SWORD地區(qū)不良高校有所了解。鈴蘭、鳳仙、武裝戰(zhàn)線，以及組成黑焚聯(lián)合的六所學校，都位于戶亞留市，離他這兒遠著呢。這小癟三選擇在他這兒租房，這就表明他把目標鎖定在了SWODR地區(qū)，能接受這類人的高校也就這么幾所。

武田清和聽到老人的詢問，把下巴在左肩的衣物上蹭了蹭，拭去汗珠。接著，他抬起頭，目光堅定地回應：“鬼邪高，我聽聞SWODR地區(qū)的O還未出現，我要去到那里，坐上番長的位置，成為那個O?！?/p>

“哼，口氣倒是不小。你以為僅憑幾句話就能坐上那個位子？”老頭兒吐出一口煙霧，語帶譏諷，“成為鬼邪高的番長，要經歷百拳荒行的錘煉。在歷史上，還沒人能挨得住那一百拳呢?！?/p>

“咱們就走著瞧吧！”武田清和非但沒被嚇到，反倒愈發(fā)堅定了自己的選擇。他垂下眼簾，目光落在腳下的樓梯上，心中自語———一直以來，自己不就是靠著這雙拳頭闖蕩討生活的嗎？那就繼續(xù)吧，用拳頭飛黃騰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