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shù)谝豢|真正意義上的陽光，艱難地穿透厚重紅霧，灑在曙光基地布滿污血和焦痕的圍墻上時，戰(zhàn)斗的喧囂終于徹底平息。
尸潮的分流部隊，在失去了指揮型變異體的控制后，如同被抽掉了骨頭的爛泥，徹底潰散。殘余的喪尸漫無目的地游蕩在基地外圍，被葉鷹精準的點射和秦猛狂暴的斧刃一一清除?？諝庵袕浡鯚?、血腥和焦糊的惡臭，但更多的，是一種劫后余生的……死寂。
基地內(nèi)，一片狼藉。圍墻多處破損，雖然被陳默的異能強行修補，但裂痕猶在，訴說著剛才的慘烈。地面上散落著碎石、彈殼、燃燒瓶的碎片和喪尸的殘肢斷臂。幸存者們或癱坐在地，或相互攙扶，臉上寫滿了疲憊、恐懼和一絲茫然。
林楓站在圍墻最高處，目光掃過這片瘡痍。他的臉上沾著血污和硝煙，后背的震傷隱隱作痛，但眼神卻如同磐石般堅定。
“清點傷亡！救治傷員！”林楓的聲音打破了沉寂，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王莉莉！帶人清理戰(zhàn)場！所有喪尸尸體，拖到遠處焚燒！基地內(nèi)部，徹底消毒！”
“是！楓哥！”王莉莉強忍著惡心和恐懼，連忙組織還能動彈的人開始行動。
“猛哥，葉鷹，情況怎么樣？”林楓看向剛剛從基地外返回的兩人。
秦猛渾身浴血，如同從血池里撈出來，但精神卻異?？簥^，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爽！林子！那指揮的大家伙被我們干掉了！腦袋都開了瓢！里面有個會發(fā)光的肉瘤子，被葉鷹戳爆了！”
葉鷹則顯得冷靜許多，他卸下幾乎打空的彈匣，檢查著手中的微沖，聲音帶著一絲疲憊：“目標清除。尸潮失去指揮，威脅暫時解除。但……消耗很大?！彼噶酥肝_和腰間的彈匣袋。
林楓點點頭，目光落在葉鷹染血的雙手上：“你的手？”
“皮外傷?！比~鷹活動了一下手指，關(guān)節(jié)處有些紅腫破皮，但并無大礙。他撕下作戰(zhàn)服內(nèi)襯的布條，隨意包扎了一下。
“陳默呢？”林楓最關(guān)心這個。
“透支過度，昏迷了?！鼻孛椭噶酥競}庫方向，“老王他們把他抬進去了，喂了點水，臉色白得嚇人?！?/p>
林楓心中一緊：“我去看看?！?/p>
倉庫角落臨時搭建的“醫(yī)療點”，陳默躺在鋪著干凈毯子的地鋪上，臉色蒼白如紙，呼吸微弱而急促，額頭布滿了冷汗。王莉莉正小心翼翼地用濕毛巾擦拭他臉上的污跡。
林楓蹲下身，仔細檢查了一下陳默的情況。沒有明顯外傷，但精神力透支嚴重，身體極度虛弱。
“楓哥，陳默他……不會有事吧？”王莉莉擔憂地問。
“放心，只是消耗太大，休息一下應(yīng)該能恢復(fù)。”林楓沉聲道，心中卻有些自責。剛才的戰(zhàn)斗，陳默承受的壓力太大了，幾乎是憑一己之力撐起了基地的防御核心。他握住陳默冰涼的手，低聲道：“辛苦了，兄弟。好好休息?！?/p>
就在這時，陳默的眉頭突然緊緊皺起，身體微微顫抖起來，口中發(fā)出無意識的囈語：“土……石頭……動起來……好多……壓不住……”
林楓眼神一凝！他感覺到陳默體內(nèi)那股微弱的異能波動突然變得紊亂而狂暴！周圍的空氣似乎都變得沉重了幾分！
“不好！異能失控！”林楓心中警鈴大作！陳默昏迷中無法控制力量，精神力透支導(dǎo)致異能暴走！這樣下去，他可能會被自己的力量反噬！
“都退開！”林楓低喝一聲，雙手猛地按在陳默胸口！他嘗試用自己的精神力去引導(dǎo)、安撫陳默體內(nèi)狂暴的土系能量！
嗡！
一股無形的波動以兩人為中心擴散開來！地面微微震顫！倉庫角落堆放的幾個空油桶，竟然發(fā)出“嘎吱嘎吱”的金屬扭曲聲！
王莉莉等人嚇得連連后退！
林楓額頭滲出冷汗！陳默體內(nèi)的能量如同脫韁的野馬，狂暴而混亂！他的精神力如同逆流而上的小船，艱難地試圖穩(wěn)住局面！
“陳默！醒醒！控制住它！”林楓低吼，聲音帶著精神力震蕩！
或許是聽到了林楓的聲音，或許是感受到了林楓精神力的引導(dǎo)，陳默顫抖的身體漸漸平復(fù)下來，緊皺的眉頭也緩緩松開。體內(nèi)狂暴的能量如同潮水般緩緩?fù)巳?，重新歸于沉寂。
林楓松了口氣，收回手，感覺一陣虛脫。他看著陳默恢復(fù)平穩(wěn)的呼吸，心中卻更加凝重。陳默的異能潛力巨大，但失控的風險同樣可怕。必須盡快幫他掌握控制力！
“看好他，有任何異常立刻叫我。”林楓對王莉莉吩咐道。
基地中央的空地上，篝火重新燃起。疲憊不堪的幸存者們圍坐在火堆旁，沉默地吃著簡單的食物——壓縮餅干糊糊和罐頭肉。氣氛壓抑而沉重。
林楓、秦猛、葉鷹三人坐在稍遠的地方。
“林子，這次收獲不小！”秦猛一邊大口嚼著肉罐頭，一邊興奮地拍著旁邊一個巨大的、沾滿黑血的暗紅色甲殼碎片，“那指揮怪物的殼！硬得離譜！葉鷹用軍刺都差點沒捅穿！我看拿來做盾牌正合適！”
葉鷹則拿出一個用布包裹的東西，小心地打開。里面是一塊碎裂的、內(nèi)部結(jié)構(gòu)極其復(fù)雜的暗紅色晶石碎片，以及一些如同電路般的金屬殘骸，上面還殘留著微弱的能量波動。
“這就是那個‘肉瘤’的核心。”葉鷹的聲音帶著一絲探究，“它似乎是一種……生物與機械的結(jié)合體？或者說，某種高度特化的變異器官？它發(fā)出的信號，能影響甚至控制低階喪尸的腦波?！?/p>
林楓拿起一塊晶石碎片，入手冰涼，內(nèi)部似乎有微弱的紅光流轉(zhuǎn)?！爸笓]型變異體……看來比我們想象的更復(fù)雜。這種信號……是它天生具備的？還是……人為制造的？”
“人為？”秦猛瞪大了眼睛，“誰他媽這么變態(tài)？”
“不知道?！绷謼餮凵裆铄?，“但那個來自西北方向的信號，和這個指揮體發(fā)出的信號，頻率雖然不同，但能量波動模式……很相似?！?/p>
葉鷹點了點頭：“我對比了接收器的記錄。兩者在底層編碼邏輯上，有高度同源性。很可能……同源?！?/p>
同源？！
林楓的心猛地一沉！這意味著什么？意味著西北方向那個神秘的信號源，很可能也是一個……或者一群類似的指揮型變異體？甚至……是制造這種東西的存在？
一股寒意悄然爬上脊背。尸潮的威脅剛剛解除，一個更龐大、更神秘、更可怕的陰影，似乎正在紅霧深處凝視著他們。
“還有，”葉鷹調(diào)出微型電腦（警用裝備庫找到的簡易型號）上的數(shù)據(jù)，“那個西北信號源，在指揮體被摧毀后……信號強度……提升了百分之三十七。而且……它似乎在……調(diào)整頻率？”
林楓和秦猛臉色同時一變！
“它在找我們？”秦猛握緊了拳頭。
“不一定?！绷謼鲝娖茸约豪潇o下來，“但它在‘活躍’，在‘變化’。這絕不是好兆頭?！?/p>
他看向篝火旁那些驚魂未定、對未來充滿迷茫的幸存者，又看了看倉庫方向昏迷的陳默，最后目光落在秦猛和葉鷹身上。
“基地需要休整?！绷謼鞒谅暤溃叭藛T需要安撫，傷員需要治療，圍墻需要徹底修復(fù)，物資需要重新清點分配?！?/p>
“猛哥，你負責基地內(nèi)部秩序和安全，組織人手修復(fù)圍墻破損，清理出更多安全區(qū)域。”
“葉鷹，你負責技術(shù)方面。研究這塊晶石和殘骸，嘗試修復(fù)和升級我們的通訊設(shè)備，尤其是信號接收器！我要隨時掌握那個西北信號的動向！”
“我負責統(tǒng)籌和人員安排。另外……”林楓頓了頓，“等陳默醒來，我要親自指導(dǎo)他控制異能?！?/p>
“明白！”秦猛和葉鷹齊聲應(yīng)道。
接下來的幾天，曙光基地進入了緊張的休整期。
在秦猛如同監(jiān)工般的督促下（雖然方式粗暴，但效果顯著），幸存者們爆發(fā)出了驚人的效率。破損的圍墻被徹底修復(fù)，甚至比之前更加堅固厚實?；貎?nèi)部被劃分出更清晰的生活區(qū)、物資區(qū)、醫(yī)療點和警戒哨位。堆積如山的喪尸尸體被焚燒殆盡，空氣經(jīng)過反復(fù)消毒，終于不再那么令人窒息。
葉鷹則一頭扎進了他的“實驗室”（一個清理出來的小隔間）。他利用有限的工具和零件，嘗試解析那塊神秘的晶石碎片，同時修復(fù)并改進了信號接收器。他臉上的表情時而困惑，時而凝重，顯然收獲不小，但謎團似乎更多了。
林楓則忙于整合人員。他重新登記了所有幸存者的信息，根據(jù)能力和意愿分配了具體工作。他設(shè)立了簡單的貢獻點制度，用食物、干凈的飲水、更好的休息環(huán)境作為激勵。基地的運轉(zhuǎn)，開始從混亂走向初步的秩序。
同時，他每天都會抽出時間去看望陳默。
陳默在昏迷一天一夜后終于醒來，身體依舊虛弱，但眼神中多了一絲之前沒有的沉穩(wěn)和內(nèi)斂。林楓沒有急于讓他恢復(fù)異能訓(xùn)練，而是讓他靜養(yǎng)，同時給他講解一些關(guān)于精神力控制和能量引導(dǎo)的理論（結(jié)合前世經(jīng)驗和自己的理解）。
“楓哥，我……我好像能‘感覺’到它們了?！标惸稍谔鹤由希斐鍪?，掌心向上，一小撮泥土憑空懸浮起來，緩緩旋轉(zhuǎn)，動作比之前流暢穩(wěn)定了許多，“不像以前那樣……像脫韁的野馬了?！?/p>
“很好?！绷謼餍牢康攸c點頭，“記住，力量是你的工具，不是你的主人。保持敬畏，保持控制。”
夜幕再次降臨。
基地內(nèi)，篝火旁的氣氛比前幾天輕松了一些。人們低聲交談著，分享著有限的食物，臉上雖然依舊帶著疲憊，但絕望和恐懼似乎消退了一些。秦猛正唾沫橫飛地講述著斬殺指揮型變異體的“英勇事跡”（當然，葉鷹的關(guān)鍵作用被他巧妙地“弱化”了），引來一陣陣低低的驚嘆。
林楓獨自一人，站在加固后的圍墻最高處。夜風帶著紅霧特有的甜腥和涼意，吹拂著他的臉龐。他望著西北方向那片深邃的黑暗，眉頭緊鎖。
葉鷹無聲地走到他身邊，遞給他一個改裝過的平板電腦（屏幕碎裂，但還能用）。屏幕上，一個代表信號強度的光點正在有規(guī)律地閃爍著，位置……依舊在西北方向的城市核心區(qū)深處。
“信號強度穩(wěn)定在之前的峰值?！比~鷹的聲音低沉，“頻率……停止了調(diào)整。但……它似乎在……發(fā)送一種新的編碼模式。很復(fù)雜，我暫時無法解析?！?/p>
他頓了頓，指向屏幕下方一條幾乎被忽略的微弱能量波動曲線：“還有這個……在信號間歇期，我捕捉到一種……非常微弱、但極其特殊的能量脈沖。很短暫，很隱蔽。感覺……像是在……掃描？”
掃描？！
林楓瞳孔驟然收縮！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間席卷全身！
他猛地抬頭，看向西北方那片被紅霧籠罩的、如同巨獸蟄伏般的城市核心區(qū)。
黑暗中，仿佛有一雙無形的、冰冷的眼睛，正穿透重重迷霧，靜靜地……注視著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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