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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陽光透過巨大的落地窗,驅(qū)散了昨夜暴雨的陰霾,卻驅(qū)不散沈清禾心頭的寒意。她在柔軟卻陌生的大床上幾乎一夜未眠,眼下帶著淡淡的青黑。
門鎖輕響,一個穿著得體、面容平靜的中年女傭端著早餐進來,無聲地放在矮幾上,又無聲地退了出去,全程沒有多看沈清禾一眼,仿佛她只是這房間里一件會呼吸的擺設(shè)。
這種徹底被掌控、被無視的感覺,比直接的惡言相向更令人窒息。
早餐很精致,但她依舊毫無胃口。
她知道,趙楚辭就在這棟房子的某處?;蛟S在書房,或許在另一個她無法踏足的領(lǐng)域,像掌控一切的神祗,冷漠地注視著她的囚徒生活。
她不能坐以待斃。她必須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他的底線在哪里?她還有沒有一絲絲可能,保住自己僅剩的東西,或者……找到離開的縫隙?
一種近乎絕望的勇氣在她心底滋生。她決定試探。
中午,女傭再次送來午餐時,沈清禾沒有像之前那樣沉默地待在角落。她走到矮幾旁,看著擺放餐食的女傭,開口,聲音因為一夜未眠和緊張有些沙?。?/p>
“他呢?”
女傭動作頓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外她會開口詢問,但很快恢復(fù)平靜,低著頭:“先生在工作?!?/p>
“我要見他?!鄙蚯搴瘫M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平靜,甚至帶上一絲不易察覺的、她早已丟棄的驕縱,仿佛她還是那個可以隨意發(fā)號施令的沈大小姐。
女傭這次沒有立刻回答,只是完成了手上的動作,然后才恭敬卻疏離地說:“我會轉(zhuǎn)告先生您想見他。”
午餐后不久,就在沈清禾以為試探石沉大海時,房門再次被打開。
趙楚辭站在門口。他似乎是剛從工作中抽身,穿著剪裁合體的白襯衫,最上面的兩顆扣子解開,袖口挽起,露出腕骨清晰的手腕和名貴的腕表。他臉上帶著一絲淡淡的疲憊,但那雙桃花眼看向她時,依舊是深不見底的冷。
“聽說你想見我?”他走進來,隨手帶上門,但沒有關(guān)緊,留著一道縫隙。他靠在門邊的墻上,姿態(tài)看似隨意,卻無形中堵住了出口。
沈清禾的心臟因他的突然出現(xiàn)而猛地一跳。她強迫自己站在原地,迎上他的目光。
“是?!彼钗豢跉猓拔蚁胫?,你打算關(guān)我到什么時候?這總得有個期限?!?/p>
趙楚辭聞言,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近乎殘忍的弧度:“期限?等我覺得夠了的時候?!?/p>
“什么叫夠了?”沈清禾追問,試圖從那冰冷的面具后找到一絲破綻,“看到我徹底屈服?看到我像只寵物一樣對你搖尾乞憐?趙楚辭,這樣你就滿意了嗎?就能彌補你當(dāng)年……”
“閉嘴?!彼驍嗨曇舨桓?,卻帶著瞬間降下的低溫,眼神也變得銳利起來,“不要提當(dāng)年。”
他果然對那段過去反應(yīng)激烈。
沈清禾心念急轉(zhuǎn),故意順著這個話題繼續(xù),語氣甚至帶上了一點刻意的輕佻和嘲弄:“為什么不能提?是因為想起自己當(dāng)年多么卑微,多么可憐嗎?想起你是怎么像條狗一樣被我用錢和難聽的話打發(fā)走?”
她的話像刀子一樣甩出去,試圖激怒他,讓他失控,從而露出破綻。
空氣瞬間凝固。
趙楚辭周身的氣壓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降低。他站直了身體,一步步朝她走來,眼神陰鷙得可怕。
沈清禾下意識地后退,心臟狂跳,幾乎要為自己的大膽后悔。
但他最終在離她極近的地方停住,并沒有碰她。只是低下頭,冰冷的呼吸幾乎噴在她的臉上。
“激怒我,對你沒有任何好處,沈清禾?!彼曇舻统?,帶著致命的危險信號,“只會讓你接下來的日子更難過?!?/p>
他看穿了她的意圖。
沈清禾臉色微白,卻強撐著與他對視:“還能怎么難過?你還能對我做什么?”
趙楚辭盯著她看了幾秒,忽然笑了,那笑意卻未達眼底,反而更添寒意。
“比如,”他慢條斯理地說,目光意有所指地掃過她身上的睡裙,“讓你真正體會到,‘情人’這兩個字,到底意味著什么?!?/p>
沈清禾的血液瞬間涼透了。她聽懂了他話里赤裸裸的威脅。
“你無恥!”她脫口而出,聲音因恐懼而發(fā)顫。
“無恥?”他重復(fù)著這個詞,仿佛覺得很有趣,“比起你當(dāng)年做過的事,我這算得了什么?”
他不再看她,轉(zhuǎn)身走向門口,仿佛多待一秒都會讓他厭煩。
“安分點,沈清禾。”他拉開門,最后丟下一句話,“我的耐心有限。別再試圖用你那些可笑的小聰明來試探我。后果,你承擔(dān)不起?!?/p>
門再次被關(guān)上。
落鎖聲清晰傳來。
沈清禾僵在原地,渾身冰冷。
試探的結(jié)果再明確不過——他心如鐵石,壁壘森嚴。她的言語攻擊,她的刻意挑釁,非但沒能撼動他分毫,反而差點引火燒身。
他是一座她無法融化的冰山,一片她無法掙脫的深海。
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將她淹沒。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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