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府。
班杰明把自己珍貴的小提琴和磨的锃亮的西洋劍留給了永琪和小燕子,可誰都知道,這琴里藏著他為小燕子拉過的旋律,這劍里裹著他護眾人的心意,他總是這樣,把最好的留給別人,自己卻悄悄往后退。班杰明收拾好簡單的行囊就要上馬車走,身后傳來蕭劍的聲音:“班杰明你收拾這么多東西是要出遠門嗎?”蕭劍目光掃過那一個包裹就能裝下的行囊,其實心里隱隱有猜測,但還是想聽班杰明自己說出那個答案?!笆拕φ媚慊貋砹耍嬖V晴兒,今晚家里有貴客到訪,哦不,不是貴客,是有家人回來了?!卑嘟苊髡f。聽了這句話蕭劍心里的猜測有了印證:“一個家人回來了另一個家人就要走嗎?”
蕭劍話還沒說完,小燕子就回來了。
“你要去哪,斑鳩?!”小燕子的聲音突然傳來,她攥著永琪的手快步跑過來,身后的永琪還帶著旅途的風(fēng)塵,衣擺上沾著未抖落的塵土。
班杰明手一頓,像是被抓包的孩子,眼底閃過一絲慌亂:“噢買尬,小燕子?你怎么回來了?不是說要帶永琪去逛集市嗎?”
“永琪今天剛到,哪有心思逛?”小燕子擺了擺手,又興奮地手舞足蹈,“好歹讓他歇一晚,明天再去!咱們明天一起,還做以前的一號三人組,好不好?”
班杰明的笑容淡了些,慢慢低下頭,聲音輕了:“我……可能不能跟你們一起去了?!彼а劭聪蛐⊙嘧樱Z氣帶著幾分悵然,“沒錯,我要走了——去大不列顛國,之前總說錯的那個地方。以后,說不定再也聽不到你的‘小燕子語言’了?!?/p>
“為什么?!”小燕子的聲音瞬間拔高,眼眶猛地紅了,眼淚跟著滾了下來,“是不是我今天沒逛集市,才撞見你要偷偷離開?你明明沒說要走的……”
班杰明趕緊上前,輕輕拍了拍她的肩,故意裝出輕松的樣子:“別哭啊。其實我不一定回大不列顛,說不定會去世界各個角落——你知道的,我最愛的就是畫畫,我想把天下的大好河山都畫下來。”他頓了頓,眼底藏著溫柔的期許,“說不定幾年后,我就會回大理找你們團聚,到時候可別嫌我這個‘天涯孤鳥’煩啊。”
“好啦小燕子,別難過了?!庇犁鬏p輕攬住她的肩,聲音溫和又通透,“班杰明也該去找自己的生活。在大理他雖快活,可日子久了總難免孤單。倒不如讓他去看看大清的山川湖海,把他的畫留在更多地方,也算不負他心里的念想?!?/p>
其實永琪心里不是沒有過介意,可來時路上,小燕子早跟他說過——從前每次身陷險境,都是班杰明第一個沖上前護著她。這份恩情,他記在心里,更明白該給班杰明一份體面的告別。
小燕子吸了吸鼻子,眼淚還是沒忍住往下掉,卻比剛才平靜了許多:“好,斑鳩……我也希望你能做自己想做的事,發(fā)揮你的本事。路上一定要多當心,大理蕭府,永遠是你的家?!边@兩年的等待磨去了她的莽撞,她早不是那個遇事只會哭鬧闖禍的小姑娘了。她懂班杰明的心意,卻只能把這份好藏在心里,永遠把他當最親的哥們,家人。
班杰明望著她,用力點了點頭,聲音有些發(fā)啞:“我會的,謝謝你,小燕子。”說完便轉(zhuǎn)身登上馬車,沒再多回頭—他怕一回頭就舍不得在挪步。車夫一聲“駕”,馬蹄揚起塵土,他那句沒說出口的“你們也要好好的”,混著風(fēng),輕輕落在了大理的街巷里,成了這段故事里最溫柔的留白。
“小燕子,房間里有班杰明留給你們的東西,快去瞧瞧吧?!鼻鐑鹤呱锨?,輕輕替小燕子擦了擦臉頰的淚痕,又轉(zhuǎn)向永琪,語氣溫和,“永琪,你這一路奔波,風(fēng)塵仆仆的,先去沐浴歇會兒。我去后廚準備大餐,好好歡迎咱們遠道回來的家人?!?/p>
其實方才庭院里的對話,晴兒在廊下都聽著了。這兩年班杰明對小燕子的好,她看在眼里——他為小燕子學(xué)做家鄉(xiāng)菜,為護她周全整夜守在蕭府外,甚至愿意為了她留在陌生的大清。她和蕭劍私下里也盼著,若永琪真的不回來,班杰明或許能給小燕子安穩(wěn)??尚⊙嘧悠?,等那個讓她牽掛的皇子。如今謝天謝地,永琪終于回來了,可轉(zhuǎn)頭,又要送走班杰明這個家人,晴兒心里也藏著說不出的悵然,只是沒在臉上露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