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的家宴設(shè)在老宅的正廳,傍晚時分,長廊上的宮燈盡數(shù)亮起,暖黃的光映著庭院里的桂花樹,空氣里飄著淡淡的花香。魏冰婧跟著沈霽川走進(jìn)正廳時,長輩們已經(jīng)坐在主位上,幾位旁系的親戚也圍坐在兩側(cè)的圓桌旁,目光齊刷刷地落在她身上,帶著審視與好奇。
“奶奶,生日快樂。”沈霽川走上前,將包裝精致的玉鐲遞到沈老太太面前,語氣比平時柔和幾分。魏冰婧跟在他身后,也恭敬地頷首:“奶奶,祝您福壽安康?!?/p>
沈老太太接過玉鐲,放在掌心摩挲著,目光落在魏冰婧身上,嘴角露出一絲笑意:“有心了。坐吧,剛讓廚房燉了你喜歡的銀耳羹,等會兒讓張媽給你盛一碗?!边@話看似隨意,卻明顯是對著魏冰婧說的——顯然,沈霽川早就跟老太太提過她的喜好。
魏冰婧心里微動,說了聲“謝謝奶奶”,在沈霽川身邊的空位坐下。剛坐穩(wěn),旁邊的三嬸就笑著開口:“聽說弟妹以前是霽川的助理?真是年輕有為,不像我們家那丫頭,整天就知道逛街追劇?!痹捓飵е鴰追挚桃獾挠H近,眼神卻在她身上掃來掃去,像是在打量什么。
“三嬸過獎了,我還有很多要學(xué)的。”魏冰婧禮貌地回應(yīng),手指輕輕攥著裙擺——她知道,這種場合的寒暄里,藏著不少試探。
果然,三嬸又接著問:“那弟妹家里是做什么的?以前怎么沒聽霽川提起過?”這話看似平常,卻戳中了魏冰婧的痛處——她現(xiàn)在的身份背景,這些在看重門第的沈家,顯然不是什么“體面”的背景。
魏冰婧的臉色微微發(fā)白,剛想開口,沈霽川已經(jīng)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語氣平淡地打斷:“家里的事,沒必要跟外人細(xì)說。三嬸要是沒事,不如嘗嘗廚房新做的桂花糕?!彼恼Z氣里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冷意,三嬸愣了一下,訕訕地笑了笑,沒再追問。
魏冰婧悄悄松了口氣,側(cè)頭看了沈霽川一眼,卻見他正專注地看著桌上的菜,像是剛才什么都沒發(fā)生。她心里泛起一絲復(fù)雜的情緒——他總是這樣,在她需要的時候不動聲色地幫她解圍,卻從不會多說一句,讓她猜不透他的心思。
家宴正式開始后,氣氛漸漸熱鬧起來。長輩們開始聊起家族生意上的事,偶爾也會問魏冰婧幾句關(guān)于公司的情況,她都一一認(rèn)真回答,盡量不讓自己出錯。吃到一半,沈曼端著酒杯走過來,笑著對魏冰婧說:“弟妹,第一次參加家里的宴會不會緊張吧?我敬你一杯,以后咱們就是一家人了?!?/p>
魏冰婧剛想端起面前的茶杯,沈霽川卻搶先一步,拿起她的酒杯,對沈曼說:“她胃不好,不能喝酒,我替她喝?!闭f完,不等沈曼反應(yīng),就仰頭將酒喝了下去。
沈曼的臉色僵了一下,隨即又笑著說:“還是霽川心疼弟妹,不過弟妹也該學(xué)著喝點酒,以后陪霽川參加應(yīng)酬,總不能一直讓他替你擋酒?!?/p>
“應(yīng)酬的事,我自有安排,就不勞堂姐操心了?!鄙蜢V川放下酒杯,語氣里的冷意更濃。沈曼碰了個釘子,沒再糾纏,轉(zhuǎn)身走回了自己的座位。
魏冰婧看著沈霽川,小聲說:“其實我可以喝一點的,不用麻煩你。”
“沒必要?!鄙蜢V川夾了一塊她喜歡的糖醋排骨放在她碗里,“專心吃飯,別想太多?!?/p>
家宴過半,沈老太太忽然開口:“霽川,你跟冰婧結(jié)婚也有段時間了,什么時候打算要個孩子?沈家的子嗣重要,你也該上點心了?!?/p>
這話一出,全場瞬間安靜下來,所有目光都集中在他們身上。魏冰婧的臉頰瞬間泛紅,手里的筷子頓在半空,不知道該怎么回應(yīng)。沈霽川卻依舊鎮(zhèn)定,語氣平靜地說:“奶奶,我們剛結(jié)婚沒多久,想先穩(wěn)定一下工作,孩子的事,以后再說?!?/p>
沈老太太沒再多說,只是點了點頭:“也好,你們年輕人有自己的想法,不過也別太耽誤了?!?/p>
家宴結(jié)束后,魏冰婧跟著沈霽川走出正廳。夜色漸深,庭院里的桂花香氣更濃,她看著腳下的青石板路,心里卻像壓了塊石頭——這場看似熱鬧的家宴,藏著太多的試探與規(guī)矩,而她,還需要多久才能真正適應(yīng)這樣的生活?
沈霽川似乎察覺到她的情緒,腳步頓了頓,側(cè)頭看她:“累了?”
魏冰婧點點頭,又很快搖搖頭:“還好,就是有點不習(xí)慣?!?/p>
“習(xí)慣就好?!鄙蜢V川說完,沒再多言,轉(zhuǎn)身繼續(xù)往前走。魏冰婧跟在他身后,看著他挺拔的背影,心里忽然覺得有些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