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峻市圖書館的午后總是靜得能聽見書頁翻動的沙沙聲。

張真源拽著嚴浩翔的胳膊往三樓閱覽室走，帆布包在身后晃悠。

嚴浩翔一邊被拉著走，一邊壓低聲音吐槽，語氣里滿是無奈：“張真源你撒手！商務(wù)艙機票錢還沒譜呢，你現(xiàn)在去找丁程鑫？就他那收費標準，跟搶錢有什么區(qū)別！”

“你懂什么，”張真源回頭瞪他一眼，“丁程鑫查資料快啊，英國那邊的失蹤案，本地信息我們不熟，不找他找誰？”

兩人吵吵嚷嚷地走到閱覽室門口，剛推開門就被管理員瞪了一眼，趕緊閉了嘴，踮著腳往靠窗的位置走。

遠遠就看見丁程鑫坐在那兒，面前攤著臺筆記本電腦，屏幕亮著，上面滿是密密麻麻的代碼。

他戴著副細框眼鏡，手邊放著個透明保鮮盒，里面裝著洗好的藍莓。

張真源輕手輕腳地走過去，剛想拍丁程鑫的肩膀，就被對方頭也不抬地打斷：“別碰我，鍵盤膜剛換的，沾了油你賠?！?/p>

“知道知道，”張真源立刻收回手，在他對面坐下。

嚴浩翔也跟著坐下來，一臉不情不愿地說道：“那個……我們找你幫個忙，查個案子?！?/p>

丁程鑫終于停下敲擊鍵盤的手，抬頭看向他們：“什么案子？先說好，我收費按小時算，基礎(chǔ)價一小時兩千，查境外信息加倍，復(fù)雜線索另算?！?/p>

“不是吧丁程鑫，”嚴浩翔一下子坐直了，“你這價格比上次又漲了？上次查個車牌你才收四百！”

“上次是本地車牌，這次是境外案子，”丁程鑫拿起顆藍莓放進嘴里，嚼得慢悠悠的，“難度不一樣，收費當然不一樣。而且，我最近買了新的服務(wù)器，成本高了。”

張真源趕緊打圓場，從包里摸出那張金發(fā)女人的照片推過去：“就是這個女人，兩周前在英國失蹤了，案發(fā)現(xiàn)場沒留下線索。我們想讓你查一下她在英國的住址、社交賬號，還有最近接觸過的人，越詳細越好?！?/p>

丁程鑫低頭瞥了眼照片，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像是在估算價格：“境外個人信息查詢，加上社交賬號深度挖掘，再關(guān)聯(lián)接觸人員軌跡……大概四萬吧?！?/p>

“四萬？！”嚴浩翔差點跳起來，又被管理員狠狠瞪了一眼，趕緊壓低聲音，“丁程鑫你怎么不去搶？！我們倆去英國的機票錢還沒湊夠呢！你這一下就要四萬，不如直接把我們賣了！”

“嫌貴啊？”丁程鑫挑了挑眉，收回目光，重新看向電腦屏幕，“嫌貴就別找我，峰峻市能查境外信息的，除了我，也就只有警局技術(shù)科了，你們要是能讓警局幫忙，也不用來這兒找我?！?/p>

張真源趕緊拽了拽嚴浩翔的胳膊，沖丁程鑫露出個討好的笑：“別啊丁哥，咱們都是熟人，你給打個折唄？三萬怎么樣？三萬我們現(xiàn)在就能給你付定金，剩下的等案子結(jié)了再給?！?/p>

“三萬？”丁程鑫停下動作，眼神里帶著一絲戲謔，“張真源，你是不是覺得我數(shù)學(xué)不好？我剛才算的是基礎(chǔ)價，你要查的接觸人員里，要是有涉及隱私保護的，還得加錢。三萬？連服務(wù)器啟動費都不夠?！?/p>

嚴浩翔在旁邊氣鼓鼓的，卻插不上話。

他以前是狙擊手，玩槍在行，查信息這事兒，還真得靠丁程鑫。

張真源咬了咬牙，又往上加：“三萬五！不能再多了，我們倆現(xiàn)在兜里加起來都沒五千塊，定金還得找委托人預(yù)支?！?/p>

“四萬五?！倍〕迢螞]松口，反而又漲了五千，“剛才想了下，英國那邊的數(shù)據(jù)加密等級高，破解得花時間，得加加班費?！?/p>

“不是，丁程鑫你講點道理！”張真源急了，差點拍桌子，“哪有討價還價越漲越高的？你這是坐地起價！”

“我這是根據(jù)難度實時調(diào)整價格，”丁程鑫一臉坦然，又拿起顆藍莓，“你要是覺得不合適，現(xiàn)在走也來得及。不過我得提醒你，英國那邊的信息更新快，再過幾天，說不定你要查的東西就被刪了，到時候就算你給十萬，我也查不到?！?/p>

張真源跟嚴浩翔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里看到了無奈。

嚴浩翔悄悄拉了拉張真源的衣角，用口型說“算了吧”，張真源卻搖了搖頭。

丁程鑫說的是實話，境外信息時效性太強，錯過這村就沒這店了。

他深吸一口氣，像是下定了決心：“四萬！最多四萬！我們倆把委托人給的定金全給你，剩下的等拿到報酬再補，行不行？”

丁程鑫看了他兩秒，突然笑了，指尖在鍵盤上敲了一下，屏幕上跳出個付款碼：“五萬。”

“你他媽還漲？！”張真源徹底懵了，“丁程鑫你是不是故意的？”

“剛才算錯了，”丁程鑫一臉無辜，“破解英國數(shù)據(jù)得用特殊軟件，那軟件得花錢租，加上這個，五萬。而且我只給你們?nèi)鞎r間，三天內(nèi)查不完，剩下的錢也得照付。”

嚴浩翔在旁邊氣得腮幫子都鼓了，卻沒轍。

誰讓他們倆除了丁程鑫，沒人能查境外信息呢。

張真源盯著付款碼看了半天，最后還是咬了咬牙，掏出手機掃了碼：“丁程鑫你這個狐貍給我等著，等我們拿到案子報酬，非得讓你請我們吃頓好的！”

“行啊，”丁程鑫收了錢，手指又開始在鍵盤上飛快敲擊，“等你們拿到報酬再說吧。對了，把委托人的聯(lián)系方式給我，我需要確認一下失蹤者的具體信息，別到時候查錯人了?！?/p>

張真源趕緊把委托人的微信推給丁程鑫。

嚴浩翔在旁邊小聲嘀咕：“本來想砍到三萬，結(jié)果砍成五萬，張真源你這討價還價的水平，還不如我家樓下賣菜的大媽?！?/p>

“我也沒想到他這么黑啊！”張真源也壓低聲音反駁，“誰知道他越砍越漲！”

丁程鑫像是沒聽見他們的對話，一邊吃著藍莓，一邊盯著屏幕，偶爾問一句失蹤者的細節(jié)。

張真源看著他的樣子，突然覺得這五萬塊好像也不算虧——至少，丁程鑫看起來確實靠譜。

只是他沒注意到，嚴浩翔悄悄摸出手機，給賀峻霖發(fā)了條消息：“賀老板，等我們從英國回來，能不能請你吃個飯？”

發(fā)完之后，他趕緊把手機揣回口袋，耳尖又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