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潮聲隔著厚重的玻璃,變得沉悶而遙遠,像困獸壓抑的喘息。張真源面朝里躺著,身體蜷縮,一動不動。白色的禮服像一道冰冷的判決書,攤在床尾,無聲地宣告著倒計時歸... 更多精彩內(nèi)容,盡在話本小說。" />
海潮聲隔著厚重的玻璃,變得沉悶而遙遠,像困獸壓抑的喘息。張真源面朝里躺著,身體蜷縮,一動不動。白色的禮服像一道冰冷的判決書,攤在床尾,無聲地宣告著倒計時歸零。
傍晚時分,門被敲響。進來的是嚴浩翔和劉耀文,兩人都換上了度假風的襯衫,神情是強行壓抑后的輕松。
“真源哥,起來啦!晚宴要開始了!”劉耀文的聲音帶著刻意營造的歡快,上前想去拉他。
張真源依舊維持著蜷縮的姿勢,沒有任何反應。
嚴浩翔攔住劉耀文,走到床邊,聲音低沉:“真源,大家都在下面等著。這是為你準備的歡迎晚宴。”
沉默。
嚴浩翔的耐心似乎耗盡了。他俯身,手搭上張真源的肩膀,力道不容拒絕地將他扳了過來。
張真源被迫仰躺,睜著眼,空洞地望著天花板水晶吊燈折射出的、細碎冰冷的光。
“換上衣服,下樓?!眹篮葡璧拿詈喍讨苯樱瑳]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他指了指床邊不知何時送來的一套淺亞麻色休閑西裝。
劉耀文已經(jīng)手腳麻利地拿起了衣服,準備幫他更換。
張真源看著他們,看了幾秒。然后,他極其緩慢地坐起身,伸手接過了那套衣服。
“我自己來?!鄙硢〉穆曇?,像砂紙磨過。
嚴浩翔和劉耀文對視一眼,似乎有些意外,但沒說什么,退后兩步,看著他。
張真源背過身,脫下身上的旅行裝,換上那套質(zhì)地柔軟的亞麻西裝。動作緩慢,卻有條不紊。系扣子,整理衣領,每一個步驟都完成得一絲不茍,像一個精密儀器在執(zhí)行預設程序。
換好衣服,他甚至還走到鏡子前,抬手理了理額前有些凌亂的碎發(fā)。鏡子里的人,英俊,蒼白,眼神像兩口枯井。
嚴浩翔眼底最后一絲疑慮似乎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果然如此”的滿意。他上前,拍了拍張真源的臂膀:“很好。走吧?!?/p>
晚宴設在別墅面海的露天平臺。長長的餐桌上鋪著潔白的桌布,銀質(zhì)餐具在燭光下閃爍。海風輕柔,帶著咸濕的氣息,遠處夕陽正沉入海平面,將天空和海面染成一片瑰麗的橙紅。
其他四人已經(jīng)就座。看到他們下來,都露出了笑容。丁程鑫甚至起身,替他拉開了主位旁邊的椅子——一個被精心安排的位置,位于六人中央。
“就等你們了!”宋亞軒笑著招呼。
張真源走過去,安靜地坐下。
晚餐很豐盛,是頂級的西餐。侍者安靜地服務著。他們六人談笑風生,討論著明天的細節(jié),天氣,婚紗照的拍攝角度,仿佛這真的是一場再正常不過的、充滿喜悅的婚前聚會。
張真源低著頭,沉默地切割著盤子里的食物,小口咀嚼,吞咽。他吃得不多,但足夠維持體面。對于遞到面前的酒杯,他搖了搖頭。
“喝一點嘛,慶祝一下!”丁程鑫勸道,將酒杯又往前送了送。
張真源抬起眼,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平靜無波,卻讓丁程鑫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馬嘉祺適時開口:“他不喝就算了?!彼e起自己的酒杯,“我們喝?!?/p>
晚餐在一種表面和諧、內(nèi)里緊繃的氣氛中結(jié)束。夕陽徹底沉沒,夜幕降臨,平臺上亮起了溫暖的串燈。
“去沙灘走走吧?消消食?!辟R峻霖提議。
沒有人反對。
七個人,前后走在柔軟的白色沙灘上。海浪在腳下輕輕拍打,留下泛著泡沫的濕痕。夜空清澈,繁星點點,是城市里難得一見的美景。
他們依舊圍在他身邊,形成一個松散的、卻密不透風的包圍圈。
張真源走在中間,腳步有些虛浮地踩在沙子上。海風吹拂著他的頭發(fā)和衣角。他抬起頭,看向夜空。星光落在他空洞的眼底,沒有激起絲毫漣漪。
走到一處遠離別墅燈光、相對僻靜的海灘時,馬嘉祺停下了腳步。其他人也自然而然地圍攏過來。
海潮聲在這里更加清晰。
馬嘉祺轉(zhuǎn)過身,面對著張真源。月光和遠處的燈光勾勒出他清晰的側(cè)臉輪廓,眼神在夜色中顯得深邃難測。
“真源?!彼_口,聲音在海風中顯得有些不真實,“明天之后,一切都會不一樣了?!?/p>
張真源靜靜地看著他,沒有說話。
“你會有一個新的名字?!瘪R嘉祺繼續(xù)說著,像在宣讀誓言,又像在施加最后的咒語,“一個屬于我們七個人的名字。一個新的開始?!?/p>
丁程鑫上前一步,握住了張真源的一只手。他的手心溫熱,甚至有些汗?jié)瘛⒁囊矞愡^來,攬住了他的肩膀。其他三人也靠近了些。
六個人,在星空下,在海浪聲里,將他緊緊圍在中央。
一種令人窒息的、充滿占有欲的親密。
張真源沒有掙扎,也沒有回應。他只是站著,像海灘上一棵孤獨的、即將被潮水淹沒的樹。
馬嘉祺抬起手,輕輕拂開他額前被海風吹亂的頭發(fā),指尖最終停留在他冰涼的臉頰上。
“別再想著離開?!瘪R嘉祺的聲音低沉而清晰,帶著月光般的冷意,“這里,就是你的永遠了?!?/p>
海風吹過,帶來遠方模糊的、像是海鳥的鳴叫。
張真源緩緩地、極其緩慢地,眨了一下眼睛。
然后,他極輕微地、幾乎無法察覺地,點了一下頭。
幅度小到像是錯覺。
但圍著他的六個人,似乎都同時接收到了這個信號。一種如釋重負的、混合著勝利和扭曲滿足感的氣氛,在空氣中彌漫開來。
丁程鑫笑了起來,攬緊了他的手臂。劉耀文興奮地晃了晃他的肩膀。
馬嘉祺的嘴角,也終于勾起了一個清晰的、滿意的弧度。
“回去吧?!瘪R嘉祺說,“明天還要早起。”
他們簇擁著他,轉(zhuǎn)身,朝著那片燈火通明的別墅走去。
沙灘上,只留下一串串深深淺淺的腳印,很快就被涌上來的潮水無聲抹平。
像什么痕跡都未曾留下。
張真源被他們裹挾著前行,背影在夜色中顯得單薄而順從。
只有他自己知道,剛才那個點頭,不是屈服。
是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