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場的風(fēng)突然變得陰冷起來,卷起地上的落葉打著旋兒。陳宇下意識將林曉往身后拉了拉,手機屏幕的光在他臉上明明滅滅,映出緊繃的下頜線。
“要不……咱們還是回去吧?”林曉的聲音帶著顫音,抓著陳宇衣角的手指因為用力而泛白。那白裙影子就站在籃球架下,裙擺被風(fēng)掀起小小的弧度,一動不動的樣子比任何動作都更讓人發(fā)毛。
陳宇咬了咬牙,打開手機手電筒照過去。光束穿過夜色,落在那身影上——白色連衣裙洗得有些泛黃,長度剛過膝蓋,烏黑的長發(fā)垂在肩頭,可臉始終隱在路燈照不到的陰影里,像蒙著一層薄紗。
“誰在那兒?”陳宇壯著膽子喊了一聲,聲音在空曠的操場里蕩開,卻沒得到任何回應(yīng)。那影子依舊保持著轉(zhuǎn)身的姿勢,仿佛一尊沒有生氣的雕塑。
就在這時,林曉突然“啊”了一聲,指著影子的腳邊:“你看!那是什么!”
手電筒的光下移,只見影子腳邊散落著幾片干枯的紫葉李花瓣。這種花只有學(xué)校后花園才有,而且花期早就過了。更詭異的是,花瓣旁還放著一個小小的玻璃瓶,里面插著半支枯萎的白玫瑰,瓶身貼著一張泛黃的便簽,上面用紅墨水寫著一個歪歪扭扭的“等”字。
“這……這看著像女生的東西啊。”林曉咽了口唾沫,“難道是哪個學(xué)生惡作?。俊?/p>
陳宇沒說話,目光落在那白裙影子的手上。借著偶爾閃過的車燈余光,他隱約看到對方手里似乎攥著什么東西,亮晶晶的,像是金屬制品。他剛想再靠近些,那影子突然動了——不是走,而是像紙片一樣飄了起來,朝著教學(xué)樓的方向緩緩移動,裙擺掃過地面卻沒帶起一點灰塵。
“別追!”林曉拉住想往前沖的陳宇,“太奇怪了,它根本不像……不像活人!”
陳宇猛地想起檔案里蘇瑤的描述——“穿白裙子的影子在教學(xué)樓后面晃悠”。他掏出手機調(diào)出剛才拍的照片,蘇瑤的檔案照片里,女生扎著馬尾,校服領(lǐng)口別著一枚銀色的蝴蝶胸針,和剛才影子手里攥著的東西形狀幾乎一樣。
“它往教學(xué)樓后面去了!”陳宇壓低聲音,“蘇瑤的檔案里說她失蹤前總?cè)ツ沁叄f不定有線索。”
兩人躡手躡腳地跟在后面,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白裙影子飄到教學(xué)樓后墻,那里有一扇半開的小鐵門,是平時堆放清潔工具的地方。影子飄進門里,門“吱呀”一聲自己合上了。
陳宇和林曉跑到門邊,剛想推門,就聽見里面?zhèn)鱽砑毸榈母杪?,像是老式留聲機里的調(diào)子,咿咿呀呀的,聽不清歌詞,卻讓人心里發(fā)堵。
“里面有人唱歌?”林曉捂住耳朵,“這聲音好難受?!?/p>
陳宇貼著門縫往里看,手電筒的光穿過縫隙照進去,只看到一堆掃帚拖把,那白裙影子和歌聲一起,突然消失了,仿佛從未出現(xiàn)過。門后的地面上,除了一層薄薄的灰塵,只有一枚銀色的蝴蝶胸針,針腳處還沾著一點暗紅的痕跡,像是干涸的血跡。
陳宇推開門撿起胸針,冰涼的金屬觸感讓他打了個寒顫。胸針背面刻著一個小小的“瑤”字。
“是蘇瑤的!”林曉驚呼,“她當(dāng)年肯定來過這兒!”
就在這時,教學(xué)樓的鐘樓突然敲響了十下,沉悶的鐘聲在寂靜的夜里格外刺耳。陳宇猛地抬頭,發(fā)現(xiàn)后墻的磚縫里似乎嵌著什么東西,借著手機光仔細一看,是一張被揉皺的紙條,上面用鉛筆寫著:“紫葉李花開時,在后花園的老槐樹下,我看到了……”
紙條到這里突然斷了,像是被人硬生生撕掉。陳宇捏著紙條,只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竄上來——紫葉李花,白玫瑰,蝴蝶胸針,還有那個“等”字……這些碎片拼湊出的,到底是一個等待的故事,還是一場被遺忘的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