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程鑫的目光掠過她藏到身后的手臂，又掃過窗臺上那盆完好無損的寒蘭，最后落在她微微泛紅的、顯然撞疼了的手肘上。

他沒有說話，只是走到她面前。

然后，做出了一個讓所有暗中窺視的宮人都險些驚掉下巴的舉動——

他伸出手，不是斥責，不是禁錮，而是輕輕握住了她藏起來的那只手腕，力道不容拒絕，卻并未弄疼她。

姜月身體一僵，愕然地看著他。

他將她的手臂拉到眼前，看著上面那幾道清晰的、滲著血絲的貓抓痕。

他的眉頭蹙了起來，擰成一個不悅的弧度。

丁程鑫“一盆花，也值得你如此？”

他開口，聲音聽不出情緒，卻似乎比平日少了幾分寒意。

姜月睫毛顫了顫，小聲辯解

姜月“臣妾……臣妾只是……”

丁程鑫“蠢。”

他打斷她，吐出一個冰冷的評價。

卻同時，從袖中抽出一方干凈的玄色絹帕，動作甚至稱得上……笨拙地，覆在她手臂的傷口上，輕輕按住。

絹帕質(zhì)地柔軟，帶著他身上清冽的龍涎香氣和一絲未散的朝堂冷冽。

姜月徹底愣住了，怔怔地看著他低垂的眉眼。他專注地看著那處微不足道的傷口，長睫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陰影，側(cè)臉線條依舊冷硬，此刻卻莫名少了些平日的戾氣。

一種極其詭異的、令人無措的靜謐在兩人之間蔓延。

系統(tǒng)【暴君情緒值波動：困惑+20，保護欲+30，興趣（轉(zhuǎn)化） +15。當前情緒值：……重新計算中……目標情感模塊產(chǎn)生未知波動，數(shù)值紊亂……】

系統(tǒng)的提示音第一次帶上了某種遲疑和雜音。

丁程鑫似乎也察覺到自己這舉動的異常，按著她傷口的手指微微一頓，隨即有些粗魯?shù)厮砷_，將絹帕塞進她手里。

丁程鑫“自己按著?！?/p>

他語氣恢復(fù)了慣常的淡漠，仿佛剛才那片刻的異常從未發(fā)生。

他轉(zhuǎn)而看向角落里那只仍在發(fā)抖的白貓，眼神瞬間冷了下去

丁程鑫“哪來的畜生？”

宮人連忙跪答

宮女“回陛下，似是冷宮里跑出來的，無人豢養(yǎng)，沖撞了娘娘……”

丁程鑫“處理掉?！?/p>

軒轅絕毫不留情地命令。

姜月“陛下！”

姜月脫口而出，聲音帶著一絲急切的哀求。

丁程鑫轉(zhuǎn)眸看她。

姜月被他看得心頭一緊，卻還是鼓起勇氣，聲音細弱卻清晰

姜月“它……它也不是故意的，只是受了驚嚇……求陛下……饒它一命吧……”

她眼神懇切，帶著未散的、因那貓而起的真實擔憂。

丁程鑫盯著她看了片刻，目光深邃，像是在審視她這份突如其來的“慈悲”背后是否藏著別的算計。

但他看到的，只有一片澄澈的、近乎愚蠢的柔軟。

他沉默了一會兒，就在姜月以為他絕不會答應(yīng)時，他卻忽然對宮人道

丁程鑫“找個太醫(yī)過來給她看看傷。”

然后，他目光掃過那貓，語氣不耐

丁程鑫“把這臟東西扔出宮去，自生自滅?！?/p>

這已是天大的恩典。

姜月松了口氣，連忙低頭

姜月“謝陛下?！?/p>

丁程鑫沒再說什么，目光在她依舊握著那方染了他氣息的絹帕的手上停留了一瞬，轉(zhuǎn)身離開了。

步伐似乎比來時，略顯匆忙。

姜月獨自站在原地，手里攥著那方玄色絹帕，上面似乎還殘留著他指尖的溫度和力道。

手臂上的抓痕隱隱作痛。

心底那片冰封的湖，卻仿佛被投入了一顆燒紅的石子，嗤啦一聲，騰起一片茫然的白霧。

她……剛剛是不是……暴露了什么？

而他……

她低頭，看著掌心那方質(zhì)地精良的絹帕，邊緣用金線繡著小小的龍紋。

他方才的眼神，動作，語氣……

都透著一股讓她陌生又心悸的……反常。

姜月【系統(tǒng)……他……】

她試圖向系統(tǒng)尋求分析。

系統(tǒng)【目標情感模塊產(chǎn)生未知波動……數(shù)據(jù)紊亂……無法精準解析……建議宿主……滋……保持警惕……】

系統(tǒng)的回應(yīng)斷斷續(xù)續(xù)，帶著前所未有的不確定性。

連系統(tǒng)都無法解析了嗎？

姜月緩緩走到窗邊，看著那盆安然無恙的寒蘭。

夕陽徹底沉了下去，暮色四合。

宮人悄無聲息地進來點燈，又悄無聲息地退下。

她抬起手，看著手臂上已經(jīng)被絹帕簡單包裹的傷口。

也許……

也許撕開一層偽裝，并不全是壞事。

只是前方等待她的，是更深的深淵，還是……一線不可預(yù)測的生機？

她握緊了那方絹帕。

指尖冰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