柜子里黑得發(fā)黏，許念念把粉筆攥緊，細渣子扎進掌心，疼得她清醒。

外面皮鞋聲來回走，卷子被抽得嘩啦響。

忽然“叮”一聲，像超市掃碼，接著有人平板報數(shù)

監(jiān)考員“001，合格。”

監(jiān)考員“006，合格?！?/p>

一路點下去，沒一個掉分。

輪到017，聲音停了。

許念念脖子發(fā)硬，聽見自己心跳在鐵皮里撞回聲。

幾秒后，柜門鎖“咔”自己彈開，縫大到能伸進手。

她沒敢動。

一只戴白手套的手探進來，指尖紅得離譜，像剛蘸了漆。

手沒摸她，只把粉筆抽走，然后在外頭黑板上劃了一下。

監(jiān)考員“017，零分，再扣一分?！?/p>

機械音落地，許念念眼前一黑，胸口又被重錘，耳膜嗡嗡響。

詭異系統(tǒng)【當前積分-3，累計達-5立即抹殺】

她咬舌尖，血味散開，強迫自己站穩(wěn)。

柜門全開，燈光刷地灌進來，刺眼。

監(jiān)考員背對她，五雙皮鞋同時轉(zhuǎn)身，噠噠離開，門也不關。

教室里剩下的人全杵原地，臉色比墻灰還暗。

馬嘉祺沖她招手，聲音壓得極低

馬嘉祺“出來，別愣著?！?/p>

許念念邁一步，腿軟，差點跪。

006斜眼看她

006號“負三分，再玩兩次命就沒了，趁早寫遺囑?！?/p>

張真源把日歷撕下一頁，遞給她

張真源“拿好，下次不知道日期就看它?！?/p>

紙上大字——九月七日，旁邊用小字印著“忌犯錯”。

她把紙對折塞進兜，抬頭看黑板。

反面還是黑的，吃掉的字沒再吐出來，平整得像從沒寫過東西。

時鐘跳到07:30，鈴聲沒響，地板先動了

三十張桌子同時平移，中間空出一塊方格，像下陷的井蓋。

轟一聲，方格板往下掉，露出黑窟窿，冷風裹著腥甜沖上來。

機械音再次飄滿屋：

詭異系統(tǒng)“第二階段，搶答環(huán)節(jié)，答對免扣，答錯翻倍?！?/p>

詭異系統(tǒng)“倒計時十秒，不跳者強制推入。”

數(shù)字剛出現(xiàn)，006已經(jīng)沖到窟窿邊，回頭沖他們咧嘴

006號“我先走一步，祝各位長命?！?/p>

說完他縱身跳下，人影瞬間被黑吞沒，連聲都沒回。

張真源推眼鏡

張真源“規(guī)則鼓勵內(nèi)卷，跳吧?！?/p>

馬嘉祺看許念念

馬嘉祺“負分沒退路，跳?！?/p>

她點頭，三人一起沖到邊緣。

十秒到，地板開始傾斜。

許念念深吸一口氣，腳一蹬，眼前立刻失重。

下墜過程里，她聽見自己心跳在耳側(cè)打鼓，也聽見一句極輕的系統(tǒng)提示

詭異系統(tǒng)“017，歡迎來到負分專屬賽道?！?/p>

——

自由落風時間比想象長。

許念念睜眼，卻像閉眼，四周沒燈，只有耳邊呼嘯的風聲，像有人拿鐵勺刮玻璃杯。她試圖抬手，手臂被空氣墻壓住，動彈不得。胸口先是一涼，接著發(fā)熱，積分牌在皮膚下閃紅光，-3，一閃一閃，提醒她：你還欠三條命。

砰——

她整個人拍進水里，冰冷瞬間裹住四肢，鼻腔灌進甜味，像泡了防腐劑的水果。她撲騰兩下，腳觸到底，居然只有齊腰深。她站起，水線退到小腿，漆黑空間亮起幽綠指示燈，一排排，像墓地里的螢火。

詭異系統(tǒng)“017，出列?！?/p>

聲音從頭頂砸下來，機械，卻帶著笑尾。

她抹把臉，往前看。其他人也陸續(xù)從水里爬出，個個濕透，像被沖上岸的魚。006甩頭發(fā)，水珠濺到她臉上，他咧嘴

006號“負分泳道，待遇不錯吧?！?/p>

馬嘉祺最后一個站直，袖口滴水，臉色卻正常。他抬眼掃四周——他們站在一條長槽里，寬不足五米，高卻望不到頂，兩邊是水泥墻，墻頂嵌軌道，掛著鐵籠，籠里亮著昏黃燈泡。更遠的地方，黑暗像棉花，把聲音和光一起吞掉。

系統(tǒng)繼續(xù)播：

詭異系統(tǒng)“負分淘汰機制啟動，目標：把積分恢復到0。方式：搶答。每題答對加1，答錯扣2。積分先達0者晉級，剩余玩家繼續(xù)，直到有人被扣至-5，當場回收?！?/p>

話音落，墻面裂開，升起一塊黑板，粉筆自動寫字：

黑板系統(tǒng)“第一題，請在三十秒內(nèi)寫出自己死亡時穿的衣服顏色。超時或錯答，扣2分。”

006低罵

006號“誰記得死的時候穿啥！”

張真源把濕劉海往后撥，聲音冷靜

張真源“系統(tǒng)要的是真實記憶，編就扣分?！?/p>

許念念腦子空白——那天她穿的是白T還是黑衛(wèi)衣？完全想不起來。她低頭看自己，現(xiàn)在穿的是副本統(tǒng)一發(fā)的校服外套，藍灰相間，沒有任何參考。

三十秒倒計時投影在墻頂，紅字跳：30、29……

馬嘉祺先動，他伸手在墻上劃破指尖，用血寫：black。寫完抬頭

馬嘉祺“我確定，黑色?！?/p>

黑板系統(tǒng)001，正確，+1，總積分-1。

他離回到安全線近了一步。

006咬牙，也劃指血，寫：blue。

黑板系統(tǒng)正確，+1，總積分0。

張真源寫：gray。

黑板系統(tǒng)正確，+1，當前-1。

輪到許念念，她手指在墻磚上摩擦，血珠冒出來，卻遲遲落不下筆。顏色在腦子里打翻調(diào)色盤，白、黑、紅交替閃，就是定不住。

黑板系統(tǒng)“10、9……”

她心一橫，寫：white。寫完閉眼，等判。

黑板系統(tǒng)錯誤，-2，當前-5。

一瞬間，頭頂鐵籠脫落，軌道嘩啦啦滑下，籠門張開，像巨獸打哈欠。兩只白手套從籠里伸出，一把抓住她肩膀，提離地面。她來不及喊，腳尖已經(jīng)懸空。

黑板系統(tǒng)【回收程序啟動】

機械音剛落，馬嘉祺猛地躍起，抓住籠底鐵條，用力一扯。鐵籠晃，白手套分神，許念念趁機縮肩，從手套里滑脫，摔進水里，濺起大片水花

籠子空抓，系統(tǒng)停頓，紅燈閃兩下，像卡殼。

馬嘉祺落回水里，喘口氣

馬嘉祺“系統(tǒng)只認分數(shù)，不認人，先借你1分?！?/p>

他伸手抓住許念念手腕，把她拉起來，抬指在自己掌心劃一道，血口子對準她掌心貼上去，兩掌合攏。

馬嘉祺“轉(zhuǎn)賬確認，001贈1分給017?！?/p>

黑板系統(tǒng)贈送成功，001當前-2，017當前-4。

回收籠停住，白手套縮回，軌道升起，鐵籠重新歸位。

許念念愣住

許念念“你……”

馬嘉祺“別廢話，”

馬嘉祺甩甩手

馬嘉祺“負4還是高危，下一題再錯，誰也救不了。”

系統(tǒng)不給喘息，黑板字刷新

黑板系統(tǒng)“第二題，寫下你死前最后看見的人名。三十秒?！?/p>

006已經(jīng)寫好自己的：Lin。系統(tǒng)亮綠燈，他總積分0，轉(zhuǎn)身往墻后通道走，背影瀟灑。

張真源寫完，也綠燈，-1變0，抬腳跟上去。

馬嘉祺寫：Ma。系統(tǒng)認可，-2變-1。

許念念掌心還沾著他的血，她握指，腦子拼命翻找最后畫面——霓虹、血泊、警笛，人群圍成圈，有人俯身看她，臉被長發(fā)擋住，只露眼睛。

她不知道名字。

十秒、九秒……

她忽然抬頭，看向馬嘉祺

許念念“我忘了，但記得你當時在場?！?/p>

馬嘉祺眉頭一跳

馬嘉祺“那就寫我?！?/p>

許念念“你叫什么全名？”

馬嘉祺“馬嘉祺。”

她不再猶豫，血指寫：Ma Jiaqi。寫完心臟狂跳。

系統(tǒng)沉默兩秒，綠燈亮

黑板系統(tǒng)正確，+1，當前-3。

她長出口氣，腿軟得幾乎坐回水里。

黑板系統(tǒng)“第三題，寫下你死前最后一句話。錯一字扣2分?！?/p>

許念念苦笑，她連顏色都記不清，更別說臺詞。

馬嘉祺低聲

馬嘉祺“想不起就空著，空著只扣2，寫錯扣4?！?/p>

她點頭，手指懸在墻前，遲遲不落。

十秒關口，她腦子突然閃過一個聲音，遙遠卻清晰——

“別睡，念念?！?/p>

她渾身一震，血指飛快寫：別睡，念念。標點都沒敢加。

黑板系統(tǒng)正確，+1，當前-2。

綠燈一路追上來，她離-1只差一步。

通道門開啟，透出白光，006和張真源已經(jīng)沒影。

馬嘉祺看她

馬嘉祺“還能走嗎？”

許念念“能。”

她抹把臉，抬腿往光里走

系統(tǒng)最后提示在頭頂飄

黑板系統(tǒng)“017，積分-2，晉級失敗，繼續(xù)搶答

她腳步?jīng)]停，水聲嘩啦，像給失敗者打的鼓點。

光口越來越近，她聽見自己心跳逐漸穩(wěn)下來——

負2就負2，只要還能喘氣，題目總有答完的時候。

她跨出通道，黑暗被甩在身后，世界重新亮起。

新的房間呈現(xiàn)在眼前——像舊禮堂，穹頂高，一排排吊燈搖晃，燈下擺著七張課桌，桌上各放一支粉筆，一本空白的答題簿

墻上電子鐘鮮紅：14:00:00。

倒計時下方，一行小字閃爍

“休息時間結(jié)束，開始連續(xù)搶答輪，共五十題，錯五題者回收。”

許念念握緊還滲血的指尖，走向最近那張桌子。

椅子自動拉出，像請她入座

她坐下，抬頭，正對穹頂一處黑色攝像頭，鏡頭紅光一閃一閃，像在眨眼。

詭異系統(tǒng)“017，歡迎進入負分專屬賽道，下一站，五十連問。”

詭異系統(tǒng)“請準備好，第一題即將出現(xiàn)。”

她深吸一口氣，把指尖殘余的血抹在桌角，像給自己蓋了個章。

答題簿翻開，空白紙頁自動浮現(xiàn)第一行字

答題紙“請寫下你認為最不可能忘記的日期

她盯著紙，忽然笑了——最不可能忘記的，當然是今天。

今天她欠的命，還沒還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