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陽光將U17訓(xùn)練營的場地烤得發(fā)燙，突然一陣不同尋常的騷動從入口處蔓延開來。有選手壓低聲音驚呼，語氣里帶著難以置信的激動：“那不是……越前南次郎嗎？！”

這個名字像投入熱油的火星，瞬間點燃了全場。幾乎所有正在訓(xùn)練的人都停下了動作，目光齊刷刷地投向那個緩步走來的身影。

男人穿著熨帖的深色襯衫，袖口隨意挽到小臂，露出線條流暢的手腕。曾經(jīng)總是掛在臉上的漫不經(jīng)心和戲謔消失得無影無蹤，眉眼間沉淀著一種與年齡不符的沉靜，甚至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郁色?？杉幢闳绱?，那周身散發(fā)出的、屬于傳奇的氣場，依舊讓在場的年輕選手們屏息凝神——那是曾站在世界頂端的網(wǎng)球選手，是無數(shù)人心中遙不可及的偶像。

總教練快步迎上去，姿態(tài)帶著尊敬：“越前先生，您怎么來了？”

“來看看?！蹦洗卫傻穆曇舻统粒抗獾瓛哌^場內(nèi)，最終落在立海大隊員的方向。幸村精市放下球拍，率先走過去，微微頷首：“越前先生?！?/p>

立海大的其他人也跟著問好，神色復(fù)雜。他們知道這位傳奇是誰的父親，也知道他此刻收起所有鋒芒的樣子，背后藏著怎樣的傷痛。

而青學(xué)眾人站在原地，臉上寫滿了激動與局促。能見到越前南次郎本人，對他們來說是天大的意外，桃城甚至下意識地挺直了背脊，想給這位偶像留下好印象。

然而南次郎的目光掃過他們時，卻驟然冷了下來。那眼神里沒有絲毫溫度，甚至帶著一種近乎直白的厭惡，像寒冬的風(fēng)刮過，讓青學(xué)幾人瞬間僵在原地，臉上的笑容也僵住了。

“他……他看我們干什么？”菊丸小聲嘀咕，有些不知所措。

不二周助的笑容淡了下去，眉頭微蹙。他不明白，為什么這位傳奇會用這樣的眼神看他們。

越前龍馬的靈魂漂浮在半空中，在看到父親的瞬間，幾乎要維持不住形態(tài)。

這真的是那個總愛叼著煙、看低俗雜志、被自己打敗就耍賴的老頭子嗎？

他記憶里的南次郎，永遠(yuǎn)是吊兒郎當(dāng)?shù)臉幼?，仿佛天塌下來都能笑著?yīng)對?？裳矍暗哪腥?，背脊挺得筆直，眼神沉靜得像深不見底的湖，連走路的姿態(tài)都帶著一種沉甸甸的肅穆。那是一種被硬生生磨掉了棱角，卻又在骨子里生出堅硬的模樣。

“老頭子……”越前的靈魂輕聲呢喃，心臟的位置傳來一陣空洞的疼。他從未見過父親這個樣子，像被抽走了所有鮮活的氣息，只剩下一具承載著沉重悲傷的軀殼。

南次郎沒有理會青學(xué)眾人的異樣，跟著總教練和幸村走向休息區(qū)。路過場邊時，他的目光落在青學(xué)隊員的球拍上，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冰冷的弧度，轉(zhuǎn)瞬即逝。

“越前先生，您要看看訓(xùn)練嗎？”總教練小心翼翼地問。

“不必了?！蹦洗卫蓳u頭，聲音依舊低沉，“我來，是有些私事?！彼聪蛐掖澹胺奖銌为氄?wù)剢?？?/p>

幸村點頭。兩人走到僻靜的角落，南次郎從隨身的包里拿出一個用布包著的東西，遞過去：“這是龍馬的球拍，他說過，想讓你看看他在美國調(diào)整的手感。”

布被掀開，露出那支熟悉的白色球拍，握柄處還留著少年常年握持的溫度。幸村的指尖輕輕撫過拍面，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低聲道：“謝謝?！?/p>

南次郎看著他泛紅的眼眶，沉默了片刻，忽然道：“那小子總說，立海大的部長很厲害，打球像藝術(shù)品?！彼D了頓，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他還說，想和你一起，拿遍所有的冠軍?！?/p>

幸村猛地抬頭，對上南次郎的目光。那里面沒有指責(zé)，只有一種同為失去者的、深沉的悲哀。

越前的靈魂在旁邊聽著，眼眶像是被什么東西堵住了。他想告訴父親，他確實很想和幸村一起打球，很想讓他看看自己在美國的進(jìn)步，很想……回家。

可他只能眼睜睜看著南次郎拍了拍幸村的肩膀，看著幸村用力點頭，看著兩人之間彌漫著的、無需言說的默契與傷痛。

遠(yuǎn)處，青學(xué)眾人還在偷偷望著這邊，臉上滿是困惑與羨慕。他們不明白這位傳奇為什么會和立海大的部長單獨談話，更不明白他看向自己時，那眼神里的冰冷究竟從何而來。

只有越前的靈魂知道，父親那眼神里的寒意，不是針對誰，而是因為他們——那些親手將自己推開的人，此刻卻還能站在陽光下，呼吸著本該屬于他的空氣。

南次郎離開時，沒有再看青學(xué)一眼。他的背影消失在入口處，留下滿場還未平息的議論和一片悄然蔓延的低氣壓。

幸村握緊了那支球拍，指腹感受到熟悉的紋路。他抬起頭，看向青學(xué)眾人的方向，眼底的悲傷被一種更堅定的情緒取代。

越前的靈魂飄到他身邊，看著他緊抿的唇線，心里清楚——這場因他而起的糾葛，才剛剛開始。而他的父親，用這種沉默而沉重的方式，站在了他和幸村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