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村的雨總來得悄無聲息,清晨吳邪醒來時,窗玻璃已經(jīng)蒙了層薄霧,雨絲斜斜打在院角的老榕樹上,濺起細(xì)碎的水花。他剛坐起身,就看見床邊的矮凳上放著疊好的厚外套,是張起靈昨晚準(zhǔn)備的——這人總記著他一吹冷風(fēng)就咳嗽的毛病。
下樓時,廚房飄來米粥的香氣。張起靈站在灶臺前,白瓷碗里盛著剛煮好的南瓜粥,旁邊碟子里擺著吳邪愛吃的腌蘿卜。他沒穿外套,只穿了件薄毛衣,袖口挽到小臂,露出幾道淺淡的舊疤。聽見腳步聲,他轉(zhuǎn)頭看過來,眼神比鍋里的粥還暖:“等你吃了粥,再去看看三叔寄來的茶?!?/p>
吃完早飯,雨還沒停。吳邪搬了張?zhí)僖巫谖蓍芟拢鋈寮牡睦习撞?,剛要拆包裝,就見張起靈拿了把竹制的茶盤過來,手里還攥著兩個粗陶茶杯——是上次去鎮(zhèn)上趕集時,吳邪非要買的,說這杯子喝茶有“老味道”。
水燒開時,雨聲更密了。張起靈坐在吳邪旁邊,動作熟練地溫杯、投茶、注水。茶葉在熱水里舒展,白霧裊裊升起,混著雨氣飄進(jìn)鼻腔。吳邪端著茶杯抿了一口,暖意從舌尖滑到胃里,他側(cè)頭看張起靈,對方正望著院外的雨簾,睫毛上沾了點水汽,側(cè)臉在朦朧的光里顯得格外柔和。
“小哥,你說這雨要下到什么時候?”吳邪戳了戳茶杯里的茶葉,聲音被雨聲裹得軟軟的。
張起靈轉(zhuǎn)頭,目光落在他泛紅的指尖上,伸手把自己的茶杯往他那邊推了推——他的杯子更燙些,能暖手?!鞍響?yīng)該會停?!彼D了頓,補(bǔ)充道,“晚上可以吃你昨天說的紅燒肉。”
吳邪愣了一下,才想起昨晚看電視時隨口提了句“想吃紅燒肉”,沒想到他記在了心里。他忍不住笑起來,把腳往張起靈那邊湊了湊,兩人的鞋尖在雨簾下輕輕碰在一起。
雨絲還在落,老榕樹的葉子被洗得發(fā)亮,遠(yuǎn)處的山隱在霧里。吳邪靠在藤椅上,聽著雨聲,聞著茶香,身邊坐著最安心的人。他忽然覺得,過去那些翻山越嶺、出生入死的日子像場遙遠(yuǎn)的夢,而此刻檐下聽雨、共飲一杯茶的日常,才是他這輩子最珍貴的寶藏。
張起靈像是察覺到他的心思,伸手輕輕碰了碰他的發(fā)頂,指尖帶著茶水的溫度。吳邪抬頭看他,正好對上他眼底的光,那光里沒有過去的沉重,只有雨村的寧靜,和藏在細(xì)節(jié)里的、只屬于他的溫柔。
雨還在下,茶還溫?zé)?,兩個人坐在屋檐下,任時光慢慢淌過,就像這雨村的日子,平淡,卻滿是安穩(wě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