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商業(yè)酒會設(shè)在城中最奢華的江景酒店,水晶吊燈折射出細(xì)碎的光,映在香檳塔的氣泡上,連空氣里都飄著昂貴香水與雪茄混合的味道。蘇黎穿著一條量身定制的黑色絲絨長裙,裙擺垂墜著細(xì)碎的水鉆,走動時像裹著一層流動的星光。她挽著顧彥辰的胳膊,指尖輕輕搭在他西裝袖口的珍珠紐扣上——那是她上個月生日時,特意為他挑的禮物,可此刻觸到的布料,卻讓她覺得陌生又冰涼。
顧彥辰今天穿了一身深灰色西裝,領(lǐng)帶是她選的藏青色,襯得他本就優(yōu)越的眉眼愈發(fā)深邃。只是從進會場開始,他的目光就時不時飄向入口處,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酒杯壁,連和合作方寒暄時,笑容都帶著幾分心不在焉。蘇黎看在眼里,喉間像堵了團棉花,悶得發(fā)疼,卻還是強撐著笑意,幫他應(yīng)付著身邊的人。
“顧總,蘇小姐,好久不見?!眲偹妥咭晃坏禺a(chǎn)商,身后就傳來夏婉婷嬌柔的聲音。蘇黎回頭,看見她穿著一條藕粉色吊帶裙,裙擺短到露出纖細(xì)的小腿,肩上搭著一件白色針織開衫,手里端著兩個香檳杯,笑意盈盈地走過來。她的頭發(fā)卷成溫柔的大波浪,發(fā)尾別著一枚珍珠發(fā)卡,恰好和顧彥辰袖口的紐扣遙相呼應(yīng)——蘇黎的心猛地一沉,那發(fā)卡,分明是去年顧彥辰在拍賣會上拍下的限量款,他當(dāng)時說“不適合你太明艷的氣質(zhì)”,轉(zhuǎn)頭卻送給了夏婉婷。
夏婉婷徑直走到顧彥辰面前,將其中一杯香檳遞過去,指尖故意蹭過他的指腹,聲音軟得像棉花糖:“彥辰,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剛才在門口我就看著你臉色不太好,現(xiàn)在湊近一看,眼底都有青黑了。”她說著,身體微微前傾,胸口幾乎要碰到顧彥辰的胳膊,另一只手抬起,作勢要去拂他的眼角,“是不是又熬夜處理工作了?跟你說過別硬撐,身體垮了怎么辦……”
話音未落,她突然“哎呀”一聲,手腕猛地一歪,整杯香檳不偏不倚地潑在顧彥辰的西裝前襟上。淺金色的液體瞬間浸透了深灰色的布料,順著衣料的紋路往下流,在腰間暈開一大片狼狽的水漬。
“對不起!對不起彥辰!”夏婉婷立刻慌了神,忙從隨身的手包里掏出一塊繡著白玫瑰的手帕——那手帕的花紋,和蘇黎訂婚禮服領(lǐng)口的刺繡一模一樣——她踮起腳尖,幾乎整個人都貼在顧彥辰身上,手忙腳亂地幫他擦拭,手指卻有意無意地在他胸口來回蹭著,聲音壓得極低,只有他們兩人能聽見,“都怪我,剛才看你眼底的黑眼圈,走神了……你別生氣好不好?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擔(dān)心你了?!?/p>
顧彥辰皺了皺眉,身體下意識地往后躲了一下,卻沒推開她,只是抬手按住她的手腕,語氣帶著幾分無奈:“沒事,別擦了,越擦越臟。我去下洗手間處理一下。”他說完,看都沒看蘇黎一眼,轉(zhuǎn)身就往洗手間的方向走,背影倉促得像在逃避什么。
蘇黎站在原地,指尖死死掐著掌心,指甲幾乎要嵌進肉里,疼得她指尖發(fā)麻,卻遠(yuǎn)不及心里的刺痛。她看著夏婉婷還維持著“愧疚”的表情,看著周圍人投來的好奇目光,深吸一口氣,一步步走到夏婉婷面前,聲音冷得像結(jié)了冰的湖面:“夏婉婷,你到底想干什么?故意潑他香檳,故意貼那么近,你就這么迫不及待地想搶別人的未婚夫?”
夏婉婷聽到這話,臉上的慌亂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她抬手理了理耳邊的碎發(fā),語氣帶著幾分無辜:“黎黎,你怎么能這么說我?我只是關(guān)心彥辰而已,你別這么敏感。”她頓了頓,眼神掃過蘇黎緊繃的臉,話鋒突然一轉(zhuǎn),聲音壓得更低,卻剛好能讓旁邊兩個端著酒杯的名媛聽到,“畢竟,彥辰現(xiàn)在壓力真的很大,我前兩天聽我爸說,蘇家的新能源項目好像出了點問題?連最基本的原材料都斷供了,是不是真的?。俊?/p>
“你怎么知道?”蘇黎的心猛地一揪,下意識地反問。蘇家的困境她一直瞞著所有人,連顧彥辰都只知道項目遇到瓶頸,沒說原材料斷供的事——夏婉婷怎么會這么清楚?她剛想追問“你爸怎么會知道”,夏婉婷卻突然換上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音量瞬間提高,引得周圍更多人看過來:“黎黎,你怎么這么看著我?我只是隨口問問,要是我說錯了,你別生氣?。∈遣皇菑┏?jīng)]跟你說?其實他最近一直在偷偷幫蘇家找關(guān)系,托了好幾個原材料供應(yīng)商,只是都沒談成,他怕你擔(dān)心,才故意瞞著你的?!?/p>
這話一出,周圍的議論聲立刻響了起來。
“原來顧總一直在幫蘇家啊?蘇小姐怎么還這么兇?”
“就是啊,夏小姐也是一片好心,蘇小姐也太善妒了吧?”
“聽說蘇家最近資金周轉(zhuǎn)不開,顧總肯這么幫,已經(jīng)算仁至義盡了……”
那些竊竊私語像針一樣扎進蘇黎的耳朵里,她張了張
嘴,想解釋“我沒有善妒”“顧彥辰根本不知道原材料斷供”,卻發(fā)現(xiàn)怎么說都不對——夏婉婷早就把話堵死了,她要是反駁,就成了“不領(lǐng)情還冤枉人”;要是不反駁,就坐實了“善妒、不講理”的名聲。她氣得渾身發(fā)抖,指尖冰涼,看著夏婉婷眼底藏不住的得意,突然覺得眼前這個女人,比她想象中更惡毒。
就在這時,顧彥辰回來了。他身上的西裝已經(jīng)換了一件備用的黑色款,領(lǐng)口的領(lǐng)帶也重新系過,只是臉色依舊不太好。他剛走近,就聽到旁邊有人說“蘇小姐也太不懂事了”,抬頭就看見蘇黎站在人群中間,臉色蒼白,眼神通紅,而夏婉婷站在旁邊,眼眶紅紅的,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怎么了?”顧彥辰皺著眉走過去,第一反應(yīng)是看向夏婉婷,語氣帶著幾分關(guān)切,“婉婷,你沒事吧?”
夏婉婷立刻搖搖頭,拉了拉顧彥辰的袖子,聲音帶著哭腔:“我沒事,是我不好,不該跟黎黎說蘇家的事,讓她誤會了……彥辰,你別怪黎黎,她也是著急蘇家的事?!?/p>
顧彥辰聽到這話,轉(zhuǎn)頭看向蘇黎的眼神瞬間冷了下來,失望像潮水一樣漫過他的眼底:“蘇黎,我跟你說過多少次,別總把人想那么壞,婉婷是好心,你怎么就不能理解?”
“我不能理解?”蘇黎看著他,眼淚終于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轉(zhuǎn),“顧彥辰,你看到她故意潑你香檳了嗎?你聽到她故意挑撥是非了嗎?你為什么永遠(yuǎn)都只相信她,不相信我?”
“夠了!”顧彥辰的聲音提高了幾分,語氣帶著明顯的煩躁,“在公眾場合鬧成這樣,你不嫌丟人嗎?”他說完,不再看蘇黎,轉(zhuǎn)頭對夏婉婷說:“婉婷,我送你回去吧,這里太吵了。”
夏婉婷點點頭,走之前還回頭看了蘇黎一眼,眼神里的得意幾乎要溢出來,卻還不忘裝可憐:“黎黎,你別生氣了,我明天再來看你……”
看著兩人并肩離開的背影,蘇黎再也撐不住,轉(zhuǎn)身快步走到酒店的露臺。深秋的晚風(fēng)帶著江水的寒意,吹在臉上像刀割一樣疼,她扶著冰涼的欄桿,眼淚終于掉了下來。她想起小時候,顧彥辰把她護在身后,對著欺負(fù)她的男生說“不準(zhǔn)碰我的黎黎”;想起訂婚那天,他單膝跪地,拿著戒指說“蘇黎,我這輩子只會對你一個人好”;想起上個月她生日,他還抱著她說“等蘇家的項目穩(wěn)定了,我們就結(jié)婚”……那些曾經(jīng)的甜蜜,此刻都變成了最鋒利的刀,一刀刀割著她的心。
那天晚上,他們第一次分房睡。蘇黎躺在空蕩蕩的臥室里,翻來覆去睡不著。臥室里還擺著他們的訂婚照,照片上的顧彥辰笑著看向她,眼神里滿是溫柔,可現(xiàn)實中的他,卻連一句解釋的機會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