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家晚宴的水晶燈晃得人眼暈，蘇黎挽著顧彥辰的手臂走進會場時，指尖沒有絲毫溫度。

幾小時前，顧彥辰坐在客廳沙發(fā)上，語氣平淡得像在談?wù)撎鞖猓骸白詈笠淮危浜衔覔芜^今晚，等宴會結(jié)束，我們就去辦離婚手續(xù)?！彼f這話時，目光掠過蘇黎蒼白的臉，落在窗外，“別讓顧家丟了顏面?！?/p>

蘇黎當(dāng)時只點了點頭，聲音輕得像一陣風(fēng)：“好?！?/p>

顧彥辰特意讓人送來的幾條高定禮服，此刻還掛在衣帽間，蘇黎一條都沒碰。她最終選了件洗得有些發(fā)白的素色白裙，沒有任何裝飾，干凈得像她剛嫁進顧家時的模樣。

兩人并肩走在宴會上，在外人看來是恩愛夫妻，只有蘇黎自己知道，她臉上沒有半點笑意，連嘴角都沒牽動過。倒是顧彥辰，走幾步就會下意識轉(zhuǎn)頭看她，眼神復(fù)雜，像在確認(rèn)什么，又像在掩飾什么。

這份微妙的平衡沒維持多久，夏婉婷就笑著走了過來。她穿了條淡粉色魚尾裙，裙擺和領(lǐng)口鑲滿碎鉆，燈光下晃得人睜不開眼，脖子上、手腕上戴的珠寶一看就價值不菲。蘇黎的目光落在她頸間那條藍(lán)寶石項鏈上時，心臟猛地一縮——那是去年她生日，顧彥辰親口許諾要給她買的款式，說“最配你的眼睛”。

夏婉婷先朝顧彥辰彎了彎眼，語氣親昵卻不失得體：“彥辰，剛還跟王總太太說，你今晚肯定會帶位讓人眼前一亮的伴兒，果然沒讓人失望?！闭f著才轉(zhuǎn)向蘇黎，眼神掃過她的白裙，笑意更深了些，“蘇姐姐今天這身風(fēng)格好特別啊，現(xiàn)在很少有人敢在這種場合穿這么‘返璞歸真’的裙子了，看來姐姐是真不看重這些外在的排場，這份心境真難得?！?/p>

她頓了頓，抬手輕輕摸了摸頸間的項鏈，指尖有意無意蹭過寶石：“說起來我還挺慚愧的，前幾天彥辰說我之前的首飾太素，硬拉著我去挑了這套，說要襯得起今晚的場合，其實我覺得太張揚了，哪有姐姐這樣一身清爽來得舒服?！?/p>

話落又像剛發(fā)現(xiàn)什么似的，目光落在蘇黎的手上，語氣帶著點恰到好處的驚訝：“呀，姐姐怎么沒戴婚戒呀？是忘在車?yán)锪藛?？這種場合少了這個，難免有人會多想，要是讓長輩看見了，說不定還以為你們倆鬧了小別扭呢，多影響顧家的體面呀?！?/p>

這話像根針，精準(zhǔn)刺中了顧彥辰。他低頭看向蘇黎的手，原本該戴婚戒的無名指上空空如也，連一點痕跡都沒有。

下一秒，顧彥辰的臉色沉了下來，周身的氣壓瞬間降低。他一把拉過蘇黎的手腕，將人拽到會場角落，隱忍的怒火幾乎要從眼底溢出來，聲音壓得極低：“婚戒呢？”

蘇黎低著頭，長長的睫毛遮住眼底的情緒，聲音依舊平淡：“都要離婚了，還問婚戒做什么？”

顧彥辰盯著她蒼白的側(cè)臉，忽然低笑一聲，笑聲里滿是嘲諷：“就算要離婚，也是過兩天的事。但今天，你是顧夫人，就得有顧夫人的樣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