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文軒辦事很利落,沒過兩日就找到了合適的鋪子。位置在城東的一條巷子里,離蘇府不遠(yuǎn),旁邊是家茶館,平日里人不算多,卻也不冷清,正好符合沈清婉想要的安靜。
他帶著沈清婉去看鋪子時,沈清婉一眼就喜歡上了。鋪子不大,前后兩間,前面可以做鋪面,后面帶個小院子,正好可以用來做活計和休息。
“怎么樣?還喜歡嗎?”柳文軒看著她眼里的笑意,心里也跟著高興。
“喜歡,太喜歡了?!鄙蚯逋褡叩戒佔永?,陽光透過窗欞照進來,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空氣中似乎還殘留著前一家鋪子的脂粉香,“這里很好。”
“喜歡就好?!绷能幍?,“我已經(jīng)跟房主談好了,租金也付了半年的。接下來就是裝修了,你想怎么弄?”
“簡單些就好。”沈清婉道,“前面擺幾張桌子,放些繡品樣品,后面把院子收拾出來,種點花草,再隔出一間做繡房?!?/p>
“我讓人來弄,保證按你的意思來?!绷能幮χf,“你只需要等著鋪子開業(yè)就行?!?/p>
沈清婉心里暖暖的:“又讓你費心了?!?/p>
“跟我還客氣什么?!绷能幙粗?,眼神溫柔,“能為你做點事,我很高興?!?/p>
沈清婉的臉頰微微發(fā)燙,趕緊移開目光,假裝看墻上的蛛網(wǎng):“那……裝修的事就麻煩你了。”
“放心吧?!?/p>
接下來的幾日,柳文軒請了工匠來裝修鋪子,沈清婉偶爾也會過去看看,提些自己的想法。兩人一起選木料,挑窗紙,商量著柜臺的樣式,像尋常人家籌備自己的小生意一樣,忙碌卻溫馨。
春桃也跟著高興,整日念叨著等鋪子開了業(yè),她要去幫忙看店,還要學(xué)做京城的點心,給來鋪子的客人吃。
蘇伯母也常來看看,給她們提了不少建議,還說要把自己認(rèn)識的夫人小姐都介紹過來,給沈清婉的繡鋪捧場。
這日,沈清婉正在鋪子里看著工匠安裝貨架,柳文軒拿著幾張圖樣過來:“你看這幾個招牌的樣式,哪個好看?”
圖樣上是“婉記繡鋪”幾個字,用不同的字體寫的,有清秀的小楷,有大氣的行書。
沈清婉拿起一張小楷的:“這個吧,看著雅致些?!?/p>
“我也覺得這個好。”柳文軒點點頭,“就用這個,我讓人去做牌匾?!?/p>
兩人站在鋪子里,看著漸漸有了雛形的店面,心里都充滿了期待。
“等鋪子開了業(yè),你就不用再受侯府的約束了?!绷能幍溃霸谶@里,你可以做自己喜歡的事,安安穩(wěn)穩(wěn)的?!?/p>
“嗯。”沈清婉點點頭,“我也是這么想的。”
她看著柳文軒,忽然想起剛到侯府時的日子,那時她小心翼翼,步步為營,從沒想過有一天能在京城有這樣一個屬于自己的地方,更沒想過能遇到柳文軒這樣的人。
“表兄,”她輕聲道,“謝謝你?!?/p>
柳文軒愣了愣,隨即笑了:“又謝我?再說謝謝,我可要生氣了?!?/p>
沈清婉也笑了,眼里的感激卻藏不住。
就在這時,外面?zhèn)鱽硪魂囆鷩W,一個尖利的聲音響起:“沈清婉!你給我出來!”
沈清婉和柳文軒對視一眼,都有些詫異。走到門口一看,只見蘇侍郎家的千金帶著幾個丫鬟,正叉著腰站在鋪子門口,臉上滿是怒氣。
“你怎么來了?”沈清婉皺起眉。
“我怎么不能來?”蘇小姐瞪著她,“我聽說你要開繡鋪?就憑你?一個江南來的孤女,也配在京城開鋪子?”
柳文軒上前一步,擋在沈清婉面前:“蘇小姐,請注意你的言辭。清婉開繡鋪,礙著你什么事了?”
“我就是看不慣她!”蘇小姐哼了一聲,“一個寄人籬下的,還想當(dāng)老板娘,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你說話太過分了!”沈清婉忍不住道,“我開繡鋪靠的是自己的手藝,光明正大,不像某些人,只會仗著家里的勢力欺負(fù)人。”
“你敢罵我?”蘇小姐氣得臉都紅了,揚手就要打沈清婉。
柳文軒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眼神冰冷:“蘇小姐,請你自重!這里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蘇小姐被他抓得生疼,又怕又氣:“柳文軒,你竟然為了她跟我作對?你知道我是誰嗎?”
“不管你是誰,在這里撒野就不行。”柳文軒松開手,“趕緊帶著你的人走,不然我就不客氣了!”
蘇小姐看著柳文軒冰冷的眼神,又看了看周圍漸漸圍攏過來的人,知道討不到好,跺了跺腳:“沈清婉,你給我等著!我不會讓你好過的!”
說完,帶著丫鬟氣呼呼地走了。
周圍的人議論了幾句,也漸漸散去。
“別往心里去?!绷能幙粗蚯逋?,“她就是故意來找茬的,掀不起什么風(fēng)浪。”
沈清婉搖搖頭:“我沒事。只是沒想到她會找到這里來?!?/p>
“估計是聽說了鋪子的事,故意來搗亂的?!绷能幍溃拔易屓硕嗔粢庑?,別讓她再來鬧事。”
沈清婉點點頭,心里卻有些不是滋味??磥頍o論她走到哪里,總有人因為她的出身而輕視她。
“別擔(dān)心?!绷能幏路鹂创┝怂男乃?,“你的手藝好,只要鋪子開起來,做出好東西,自然會有人認(rèn)可你。那些閑言碎語,不用放在心上。”
沈清婉看著他堅定的眼神,心里的不安漸漸散去:“嗯,我知道了?!?/p>
陽光重新照進鋪子里,落在兩人身上。沈清婉知道,開繡鋪的路上或許還會有波折,但只要有柳文軒在,她就有勇氣面對。
她低頭看著自己的手,這雙手曾繡出江南的煙雨,也曾繡出侯府的風(fēng)波,如今,它將繡出屬于她自己的未來。
婉記繡鋪的牌匾很快就做好了,掛在鋪子門口,陽光下,“婉記繡鋪”四個字清秀雅致,透著一股安寧的氣息。沈清婉知道,屬于她的新生活,就要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