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厭想摸摸臉上的血，但是摸不到。

　　于是離侖替她摸了一把自己的臉。

　　指尖被鮮血染紅，顯得粘膩又濕滑。

　　“看，這就是人類鮮血的顏色，比妖更濃，比妖的顏色更深?！?/p>

　　“但人心……卻如此涼薄。”

　　“真是該死！”

　　不等把話說完，離侖忽然暴起，以自身木系書法調(diào)動于厭的法術(shù)，身后藤枝齊出。

　　一條街的人，都被抽了個遍。

　　而那個被殺的凡人，是一家成衣店主。

　　于厭從未見過這樣血腥的大規(guī)模吊打場景，一時愣住。

　　這感覺……好暢快。

　　然而離侖并沒有殺其他人，只是獨(dú)獨(dú)殺了那家成衣店主。

　　于厭四處掃了一眼，指了指前方的鹿肉館，“那兒，不殺么？”

　　離侖噎了一瞬，沒說話，轉(zhuǎn)身進(jìn)了成衣店。

　　于厭還惦記著殺不殺的事兒。

　　“你為什么不殺？留著他們有什么好處嗎？”

　　“殺了吧，殺了吧……”

　　于厭簡直像個活閻王，像個魔鬼，在離侖的耳邊低語，引誘著他殺人。

　　離侖一葉子抽她嘴上，不勝其擾，“你閉嘴。”

　　于厭被抽的一愣，只覺得迎面吹來一陣槐樹香味，連嘴里都是槐樹葉的味道。

　　清爽的，甜甜的。

　　她難得沒在說話，目光隨著于厭一起聚集到了這家店鋪上。

　　四周環(huán)視一圈，才發(fā)現(xiàn)這里掛的都是大荒妖獸的皮毛，售價昂貴，專供神都的權(quán)貴享受，不管是裝飾還是拿來御寒，妖獸皮毛，深受貴人喜愛。

　　撲通野獸的皮毛太粗糙，已經(jīng)不能夠滿足他們的需求。

　　于是，他們的目光就轉(zhuǎn)移到了大荒邊境，那些剛化成人形，法力低微的小妖身上。

　　戰(zhàn)斗力不高，皮毛又是上等。

　　一度成為獵妖人賞金首選。

　　于厭看的心顫，仿佛都能感受到這些小妖臨死前的悲鳴。

　　她眉眼間染上煩躁。

　　離侖的神魂此刻和她糾纏一體，只要他想，他很輕易就能感受到她的情緒，尤其是她情緒波動的時候，甚至不用去感受，那外溢的情感就會被他感知到。

　　“你怎么回事？”

　　“嗯？”于厭悶悶的應(yīng)了一聲，聲音低沉，“沒什么，你繼續(xù)。”

　　雖然她不說，但離侖明顯感受到她的情緒很低沉，粘膩濕冷，像一團(tuán)被冷水打濕的，冰冷的泥巴糊在口鼻上，無比窒息。

　　窒息里還帶著一股煩躁的毀意和悲憫。

　　他第一次感受到這樣的內(nèi)心，以往那些，都是他可以一眼看穿的貪婪，欲望，憎惡。

　　槐木通幽，第一眼看到的不是太陽，而是這人間的污濁瘴氣。

　　七情八苦，貪婪，譫妄，欺騙，背叛，憎恨，遮天蔽日。

　　離侖不懂一個人想毀滅天地的同時，為什么還能擁有悲憫。

　　他想不通，索性也懶得想，把所有的妖獸皮毛帶走之后，反手就拆了一條街的屋子。

　　順便還把于厭到此一游刻在了這條街道上。

　　她想找死，那他就送她一份大禮。

　　屆時，崇武營和緝妖司的人，都會來追殺她。

　　離侖特別想看到她生氣的時候是什么樣子。

　　這人總是一副死氣沉沉，不思進(jìn)取的樣子，不知道被人折磨的時候，樣子會不會有趣些呢？

　　離侖陰暗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