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府內暗流與初步立威**
翠兒的調查結果在傍晚時分呈報上來，效率比蘇晚晴預想的要快些，這讓她對這個小丫鬟的潛力有了新的評估。
“小姐，”翠兒壓低聲音，臉上帶著一絲后怕和憤慨，“奴婢悄悄問了門房和馬房的人，三殿下今日是直接來的咱們院子，并未先去拜會國公爺或夫人。而且……奴婢打聽到，昨日林小姐來訪后，她身邊的一個貼身丫鬟，曾和咱們府里二小姐房里的采薇在后花園的涼亭里說了好一會兒話。”
二小姐？蘇晚云？
蘇晚晴在記憶中搜索著這個庶妹的信息。蘇晚云，年方十四，姨娘所出，平日里看起來怯懦安靜，總是低眉順眼，在原主的記憶里幾乎沒什么存在感。她的丫鬟采薇，和女主林微微的丫鬟有接觸？
這就有意思了。
“知道了?！碧K晚晴神色不變，“此事到此為止，不必再查，也不要對任何人提起?！?/p>
翠兒雖然不解，但還是恭敬應下：“是，小姐?！?/p>
蘇晚晴心中冷笑。看來，這安國公府里，盼著她這個嫡女出丑、甚至倒霉的人，可不止一個兩個。庶妹暗中遞消息，是想借三皇子的手來敲打她？還是想加劇她和林微微之間的矛盾，好坐收漁利？
這種后宅內斗的手段，在她看來依舊低級，但確實比明刀明槍更令人心煩。
她必須盡快立穩(wěn)腳跟，掌握一定的主動權，不能總是被動接招。
機會很快來了。
晚膳時分，安國公夫人，也就是蘇晚晴的母親柳氏，親自過來陪她用膳，順便帶來了一個消息——過幾日，忠勇侯府要舉辦一場賞荷宴，給安國公府也下了帖子。
“晴兒，你身子若好些了，便同母親一起去散散心吧？”柳氏看著女兒依舊蒼白的臉色，心疼地勸道，“整日悶在屋里，于養(yǎng)傷也無益。出去走走，也免得……免得外面那些人總嚼舌根，說你……說你為情所困，一蹶不振?！?/p>
柳氏說得委婉，但蘇晚晴立刻明白了。這是怕她因為三皇子的事情“想不開”，名聲受損，想帶她出去“辟謠”兼“散心”。
若是原主，恐怕要么賭氣不去，要么就盛裝打扮想著去“偶遇”三皇子或者“碾壓”林微微。
但蘇晚晴只是略一思索，便點了點頭：“好，女兒聽母親的安排?！?/p>
柳氏見她答應得如此爽快，又是一愣。她準備好的滿腹勸說話語都沒了用武之地。
“只是，”蘇晚晴話鋒一轉，看向柳氏，目光清正，“母親，女兒有一事相求?！?/p>
“何事？你盡管說。”柳氏忙道。
“女兒此次受傷，深感往日性情浮躁，行事多有不當。如今既決心靜思己過，也想學著打理些自己的事務，免得事事依賴母親，徒增煩憂。”蘇晚晴語氣誠懇，“女兒想，先從自己這‘晴嵐院’的日常用度、人事安排學起，不知母親可否應允？”
柳氏徹底呆住了。
女兒要學著管家？還是從她自己院子開始？這簡直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以前的蘇晚晴，對庶務一竅不通，也毫無興趣，只會伸手要錢，揮霍無度。
“這……晴兒，你還傷著，何必操勞這些……”柳氏下意識地想拒絕。
“母親，”蘇晚晴握住柳氏的手，眼神堅定而清澈，“女兒知道以往讓您和父親費心了。如今女兒想通了，身為國公府嫡女，不能總像個不懂事的孩子。管理好自己的院子，是最基本的。女兒只是想試試，若有不懂的，定會向母親請教。難道母親不希望女兒懂事些嗎？”
這番話合情合理，又帶著一絲撒嬌的意味，讓柳氏根本無法拒絕。她看著女兒仿佛一夜之間長大了許多的眼神，心中又是酸澀又是欣慰。
“好，好……既然你有此心，母親怎會不允？”柳氏拍了拍她的手，“明日我便讓人把這幾個月晴嵐院的賬冊和對牌給你送來。你慢慢看，不急，有什么不明白的，盡管來問母親，或者問府里的管事嬤嬤也行?！?/p>
“謝母親?！碧K晚晴露出一個淺淡卻真誠的笑容。
送走柳氏后，蘇晚晴臉上的笑容收斂，恢復了冷靜。
掌握自己院子的經濟和人事，是她擺脫被動局面、建立根據地的第一步。只有手里有了實實在在的權力和資源，她才能做更多想做的事，也才能更好地保護自己。
第二天，賬冊和對牌果然送來了。
蘇晚晴花了整整一天的時間，埋首于那些密密麻麻的賬目和人員名冊中。翠兒和柳兒在一旁伺候筆墨，看著自家小姐時而凝神細看，時而提筆勾畫，那專注的神情和周身散發(fā)出的沉靜氣場，讓她們連呼吸都不自覺地放輕了。
傍晚，蘇晚晴將翠兒和晴嵐院的所有管事丫鬟、婆子都召集到了花廳。
眾人心中惴惴，不知道這位性情大變的小姐要做什么。
蘇晚晴端坐上首，面前攤開著賬冊。她沒有立刻說話，目光緩緩掃過下方眾人，那眼神并不凌厲，卻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平靜，讓幾個心中有鬼的人不自覺地低下了頭。
“張嬤嬤，”她點了負責采買的老嬤嬤的名，“上個月初五，你支了二十兩銀子購置夏日紗簾，賬目記錄是湘妃竹金絲紗八匹。據我所知，市面上一匹上等湘妃竹金絲紗不過二兩銀子，即便加上手工，八匹也用不了二十兩。余下的銀子，去了哪里？”
張嬤嬤臉色瞬間煞白，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小、小姐明鑒！老奴……老奴……”
“李家的，”蘇晚晴又看向負責小廚房的媳婦，“這兩個月，院子里小姐我一人的份例用度，光是鮮果點心就超支了三十兩，比母親院中的開銷還多?？晌宜坪醪⑽匆姷饺绱硕嗟臇|西。是東西飛了，還是銀子長了腳？”
李家的也嚇得跪了下來，冷汗直流。
蘇晚晴一連點了四五個人，每一個問題都直指賬目不清、中飽私囊的關鍵，證據確鑿，語氣平靜卻不容置疑。
她并沒有大發(fā)雷霆，也沒有動用家法，只是將問題一一點出，然后淡淡道：“以往如何，我‘記不清’了，可以既往不咎。但從今日起，晴嵐院的一應事務，需按新立的規(guī)矩來。賬目三日一報，采買需有明細和市價對比，人員各司其職，不得推諉。若再有欺瞞貪墨之事……”
她頓了頓，目光再次掃過眾人，聲音不高，卻帶著一股寒意：“一律按府規(guī)嚴懲，發(fā)賣了出去?！?/p>
花廳內一片死寂，落針可聞。
所有人都被震懾住了。這位大小姐，不僅不再是那個可以隨意糊弄的草包，反而變得如此精明厲害！她甚至沒有發(fā)怒，只是平靜地陳述事實，就讓他們感到了巨大的壓力。
“都聽明白了？”蘇晚晴問。
“聽明白了！”眾人齊聲應道，聲音帶著敬畏。
“很好，都下去吧。翠兒，把新的規(guī)矩細則張貼出來。”
眾人魚貫而出，個個心有余悸。
翠兒看著端坐不動、神色平靜的小姐，心中充滿了崇拜和一絲恐懼。小姐她……真的變得太不一樣了！這種不一樣，讓她覺得安心，又覺得深不可測。
蘇晚晴輕輕吁出一口氣。
立威，只是第一步。接下來，她要借著賞荷宴的機會，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看看這個時代的“社交場”，或許，能找到一些更適合她這“女神探”發(fā)揮的舞臺。
畢竟，后宅這一畝三分地，實在有些……太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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