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府,靜室。
青兒看著懸浮于空中、流淌著古樸玄奧光華的伏羲琴,語氣帶著一絲詢問:“王爺,我想用這伏羲琴,開啟時光幻境。馬家案子迷霧重重,或許回到過去,能親眼看到當時的真相,還馬家一個清白,也讓天龍……能真正解脫?!?/p>
趙淵看著她眼中不容錯辨的關切,沉默片刻,頷首道:“好。若能查明真相,于公于私,都是好事?!彼敿聪铝?,“來人,請柳公子、藍兒姑娘,還有馬公子過府一敘。”
不多時,幾人齊聚王府。聽聞青兒欲用神器追溯過往,探查案情,馬天龍黯淡的眼眸中終于燃起一絲微光,柳宜宣與藍兒也毫不猶豫地表示愿一同前往。
“伏羲琴久未動用,需得謹慎?!鼻鄡耗竦?,“我們先尋一段較近的時光切入,試試能否順利進入?!?/p>
趙淵對此頗感興趣,道:“既是試驗,不若便從姑娘跌落凡間那日開始?本王亦想親眼看看,那日本王的花圃是如何遭殃的。”他語氣帶著一絲難得的調侃,試圖緩和緊張的氣氛。
青兒臉一紅,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卻也覺得這個時間點正好。她指尖輕撫琴弦,體內精純的仙力緩緩注入。
“錚——”
一聲清越的琴音響起,仿佛蕩開了時空的漣漪。剎那間,靜室內光華大盛,天旋地轉,景物飛速倒退!
待趙淵與青兒穩(wěn)住身形,發(fā)現(xiàn)已置身于一片喧囂之中。正是他們選定的那一天,京城街頭人來人往,叫賣聲不絕于耳。
“我們已在幻境中了?!鼻鄡旱吐暤?,她敏銳地感知到了一絲熟悉的靈力波動,“咦?這是……六妹的靈力?她怎么會在這里?”
趙淵也面露疑惑。兩人默契地隱去身形,循著那縷靈力望去。
只見人群中,一身水藍衣裙的藍兒正茫然四顧,口中喃喃自語:“五姐的靈力痕跡就是在這里消失的……她最愛熱鬧,定是掉到這附近了,我從這里找找看……”
這時,一個小販看得呆了,忍不住驚嘆:“天仙下凡??!”
藍兒嚇了一跳,眨著純凈的大眼睛,滿臉困惑:“這個凡人……怎么會知道我是仙女呢?”她下意識地抬手,一道微光閃過,那小販便軟軟地暈倒在了攤位上。
青兒在隱身中看得扶額,自家六妹這不通世事的性子,真是……
緊接著,一個神色慌張的年輕人跑進了旁邊的僻靜小巷。藍兒好奇地歪了歪頭,身形一轉,竟化作了那年輕人的模樣,也跟著鉆了進去。
青兒與趙淵相視一眼,悄然跟上。
巷內,幾個彪形大漢很快堵住了“年輕人”,惡聲惡氣道:“小子!欠我們賭坊的銀子什么時候還?!”
藍兒(變化的年輕人)一臉懵懂:“什么銀子?銀子……是什么?”
“嘿!還跟老子裝傻充愣是吧?”為首的大漢怒極反笑,“兄弟們,給我打!讓他長長記性!”
眼看拳腳就要落下,藍兒嚇得閉眼驚呼:“住手!”
“住手!”
幾乎同時,另一個清朗的男聲響起,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隱身中的青兒和趙淵循聲望去,只見巷口逆光處,一位錦衣華服的公子哥兒正站在那里。他面容俊美,眉眼間帶著陽光般耀眼的自信與豁達,通身的氣派是養(yǎng)尊處優(yōu)才能浸潤出的從容。
正是昔日丞相公子——馬天龍。
趙淵看著這個與如今落拓模樣判若兩人、意氣風發(fā)的馬天龍,眼神微凝,心中不自覺地拿自己與他比較起來。自己是冰封的深潭,沉穩(wěn)內斂;而他,則是正午的烈日,光芒萬丈,熱烈而直接。聽聞他當年在京城,確實是風靡無數(shù)閨閣少女。
那幾個大漢一見是他,立刻換上了恭敬的神色:“喲!是馬公子呀!這小子欠了我們錢,我們正追債呢……”
馬天龍瀟灑地一擺手,語氣輕松:“哎,欠了點錢而已,何苦鬧得雞飛狗跳,鄰里不安的?好了好了,他欠多少,本公子替他還了?!彼砗蟾墓芗伊⒖躺锨?,遞過一包沉甸甸的銀子。
那幾個大漢頓時雙眼放光,連連點頭:“夠了!夠了!多謝馬公子!多謝馬公子!”說罷,拿著銀子歡天喜地地走了。
馬天龍這才看向依舊有些驚慌失措的“年輕人”(藍兒),溫和一笑,遞過一些碎銀:“兄弟,債務已清。這些銀子你拿著,以后好好生活,莫要再沾染那些不良嗜好了?!?/p>
“年輕人”(藍兒)怔怔地看著他,清澈的眼中滿是感激與好奇:“謝謝你為我解圍。你……叫什么名字?”
馬天龍灑脫一笑,頗有俠士風范:“萍水相逢,不過是舉手之勞,不必介懷。”
他身后的管家卻忍不住了,自家公子做了好事,怎能不留下名號?他連忙上前一步,帶著幾分自豪介紹道:“你連我們公子都不知道?我們公子可是京城里鼎鼎大名的馬天龍馬公子!貌比潘安,才比子建那都不必說了,更可貴的是這副俠義心腸,最是樂于助人!”
馬天龍適時地制止了他,語氣帶著些許無奈的笑意:“管家,說這些做什么?我們還有事,走吧。”管家這才悻悻住口,連聲應道:“好好好,公子,我們走?!?/p>
看著這一幕,隱身在一旁的青兒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趙淵側頭看她,眼中帶著詢問。
青兒掩唇,眼中笑意未減,低聲道:“我想起我剛到王府那會兒,福伯也是這般,恨不得把王爺您夸成一朵花兒?!?/p>
“哦?”趙淵挑眉,來了興致,“福伯當時如何說的?”
青兒學著福伯那語重心長的語氣,惟妙惟肖地重復道:“福伯說呀:‘我們王爺,那是冷性冷情,不近女色!青兒姑娘您盡管放心在府上住下。那些庸脂俗粉,王爺是看不上眼的,難入法眼!王爺平日修身養(yǎng)性,品味高雅著呢!所以呀,老夫人讓您去送參湯,您就去,無妨的。老夫人撮合您和王爺,也就是想了卻自己一樁心愿罷了。您不用擔心,我們王爺,絕對不是那種見色起意的人!’”
趙淵聽完,先是愕然,隨即忍俊不禁,搖頭失笑。他想象著老管家拍著胸脯保證、努力替他“澄清”的模樣,心中又是好笑,又是感念這份忠心。原來在福伯心中,他竟是如此一個清心寡欲、高潔出塵的形象。
他看著身邊笑靨如花的青兒,再望向巷口那陽光般耀眼的少年馬天龍,心中一時感慨萬千。這幻境,不僅讓他們窺見了藍兒與馬天龍初遇的緣起,也讓他看到了……一個與他認知中截然不同的,充滿活力與魅力的對手。
幻境中的故事,仍在繼續(xù)。而真相,似乎也隱藏在這些看似無關的往事碎片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