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天門前,仙氣繚繞。大公主紅兒尚在仔細打點下凡所需的一應(yīng)物事,力求周全穩(wěn)妥。性子更急些的青兒卻是得了王母諭令片刻不愿多等,拉起趙淵的手,沖著值守的順風(fēng)耳與千里眼嫣然一笑,便如一只歡快的青鳥,徑直穿過金光流轉(zhuǎn)的天門,向下界飛去。
“五公主殿下慢走!”順風(fēng)耳和千里眼忙不迭地躬身行禮,臉上堆滿了見到偶像的燦爛笑容。然而,當他們的目光觸及緊跟在青兒身后、與她十指相扣的趙淵時,笑容頓時僵了一下,互相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帶著些許酸意的眼神。
看著兩人身影消失在下界云層中,千里眼撇了撇嘴,用手肘捅了捅順風(fēng)耳,壓低聲音道:“唉,你說這趙仙官……自打他來了天庭,五公主來咱們這兒閑聊聽趣聞的時間可少多了?!?
順風(fēng)耳深以為然,嘆了口氣:“可不是嘛!以前五公主多愛聽咱們講講三界新鮮事,現(xiàn)在倒好,整日不是去藏書閣,就是跟趙仙官在一處。要是……要是他這次下凡,別再回來了該多好?那咱們不就又是五公主最得力的消息來源,頭號‘近臣’了?” 兩人望著空蕩蕩的云路,臉上寫滿了“失寵”的惆悵和一絲不切實際的期盼。
且說趙淵與青兒,離了南天門那莊嚴之地,趙淵便祭出飛劍,攜青兒御風(fēng)而行。感受著懷中溫軟的嬌軀緊密相貼,望著腳下飛速掠過的、由仙家禁制籠罩的九重天漸行漸遠,趙淵心中感慨萬千。這天庭規(guī)矩森嚴,禁制如同鐵桶,若當初我只知被動等待青兒冒險下凡,只怕窮盡一生,也難再觸及這片她所在的天空,更遑論如今日這般,與她并肩同行。 逆天而行,雖險,卻值得。
青兒似乎感知到他心潮起伏,雙臂更緊地環(huán)住他的腰,臉頰貼在他寬闊的背上,無聲地傳遞著依賴與安慰。郎情妾意,盡在不言之中。飛劍穿過層層流云,掠過壯麗山川、蜿蜒河流、星星點點的村莊城鎮(zhèn),待到月華初上,繁星滿天時,兩人終于悄然落在了凡間京城,那座熟悉的王府深處。
庭院寂靜,已是深夜。然而,書房內(nèi)卻依舊亮著燈。青兒好奇地拉著趙淵潛行過去,透過窗欞,只見“王爺”正端坐案前,手持朱筆,凝神批閱著奏章,側(cè)影在燭光下顯得專注而威嚴。
青兒先是一愣,隨即反應(yīng)過來,驚訝地捂住了嘴,一雙美眸瞬間迸發(fā)出驚奇又興奮的光彩,她壓低聲音,扯著趙淵的衣袖:“夫君!這……這是你做的傀儡?天哪!太像了!簡直和你的本體一模一樣!” 她圍著那“王爺”轉(zhuǎn)了一圈,上看下看,眼中滿是不可思議的贊嘆,“它……它還會處理政事?”
趙淵看著她孩子氣的興奮模樣,唇角微揚,牽著她的手走進書房。那傀儡感知到本體歸來,立刻停下動作,起身,恭敬地立于一旁,如同最忠誠的影子。
“夫人過獎了。”趙淵語氣溫和,解釋道,“靈感確實來自于魚日兄那些奇妙的機關(guān)造物,尤其是那個會自動掃地的木偶。我將我過往處理過的各類政事案例,分門別類,以神念結(jié)合法術(shù)一一錄入它的核心。它便能根據(jù)既有‘經(jīng)驗’和規(guī)則,自行判斷處理尋常事務(wù),與我親為,相差無幾?!?
青兒聽得目瞪口呆,望向趙淵的眼神里充滿了毫不掩飾的崇拜,喃喃道:“這……這也太聰明了!夫君,你怎么想到的?” 她簡直無法想象,趙淵在準備飛升天庭的緊張關(guān)頭,還能分出心神做出如此精妙的安排。
趙淵看著妻子崇拜的目光,心中受用,卻也只是淡然一笑:“總得為這凡間的基業(yè)和追隨我的人尋個穩(wěn)妥的交代。況且,此法看似復(fù)雜,原理卻并不深奧,夫人若是有興趣,傀儡術(shù)學(xué)起來倒也簡單?!?
青兒連忙搖頭,俏皮地吐了吐舌頭:“我可弄不來這些精細的機關(guān)術(shù),看著就頭暈。還是夫君厲害!” 她再次用亮晶晶的崇拜眼神望著他。
接著,青兒從震驚中回過神,開始好奇這半年來王府的狀況。趙淵便示意傀儡呈上各項記錄。這一看,更是讓青兒驚得合不攏嘴。
原來,這傀儡不僅將王府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條,各項政務(wù)處理得妥帖得當,連必要的賓客接待也應(yīng)對得體。更妙的是,傀儡無需像常人般需要長時間的睡眠休息,這使得它呈現(xiàn)出一種“王爺”廢寢忘食、勤于王事的形象。朝廷上下見此,無不感動,認為王爺是因思念遠行的王妃化悲憤為力量,將全部精力投入了江山社稷。此舉非但沒有讓追隨者離心,反而因其“鞠躬盡瘁”的姿態(tài),使得王府聲望更隆。加之傀儡嚴格執(zhí)行趙淵設(shè)定的“閉門謝客、不結(jié)黨營私”的原則,連皇帝都對這位“皇叔”的忠心與勤勉深感欣慰,認為他是國之棟梁,非但沒有猜忌,反而屢加賞賜。
“我一直以為……你為了上天庭找我,這王府定然是顧不上了,說不定已經(jīng)亂成一團或者衰落下去了……”青兒撫著胸口,又是好笑又是感慨,“沒想到,你竟留下這么一個‘寶貝’,不僅沒荒廢,反而……反而經(jīng)營得更好了!”
趙淵將她攬入懷中,低笑道:“豈敢讓夫人娘家覺得所托非人?總得讓我的王妃,無論在天上還是人間,都無后顧之憂才是?!?
夜色溫柔,書房內(nèi),兩人依偎在一起,看著那個安靜侍立的“自己”,只覺得世間奇妙的緣分與夫君的深謀遠慮,都化作了此刻心間滿滿的暖意與安穩(wě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