蘋果樹枝頭的新綠漸漸舒展時，基地迎來了一位特殊的客人——一只翅膀受傷的信鴿。陸衍發(fā)現(xiàn)它時，小家伙正歪歪扭扭地落在菜園的籬笆上，腿上綁著個小小的信管。

“是南邊基地的標(biāo)記?！鄙驔Q解下信管，抽出里面的紙條，眉頭漸漸蹙起，“他們說，西邊的‘黑風(fēng)寨’最近在搶別的小基地，還放話說要過來奪引水渠?！?/p>

陸衍的手猛地攥緊了衣角：“他們還敢來？”

“餓瘋了的狼，什么事做不出來?！鄙驔Q把紙條揉成一團，“我得帶些人去西邊看看，不能讓他們打到家門口?！?/p>

陸衍沒說話，轉(zhuǎn)身回了小屋，再出來時，手里捧著一疊改裝過的信號彈和幾枚自制炸彈：“這些你帶上，信號彈比以前亮三倍，炸彈的引線也短了，一扔就炸?！彼D了頓，聲音有點啞，“我跟你一起去?！?/p>

“不行?！鄙驔Q一口回絕，“基地需要你守著，還有那些果樹和菜苗?！?/p>

“可我……”

“聽話?！鄙驔Q按住他的肩，指腹摩挲著他鎖骨處的紅繩——那下面系著那塊木牌，“等我回來，咱們的蘋果樹該開花了。”

陸衍看著他眼里的堅定，最終還是點了點頭，把那些武器塞進沈決的背包，又往里面塞了罐蘋果醬——是他用去年存的野蘋果熬的，一直沒舍得吃。

沈決走的那天，天剛蒙蒙亮。陸衍站在基地門口，看著越野車消失在沙丘后面，手里緊緊攥著沈決留下的那把短刀。

接下來的日子，陸衍把基地的防御做得更嚴密了。他用廢棄的鋼板加固了大門，還在周圍埋了些簡易的陷阱，都是用他平時攢的零件做的，隱蔽又管用。

每天傍晚，他都會去看那幾棵蘋果樹，給它們澆水、松土，對著枝頭的嫩芽小聲說：“快開花吧，等他回來就能看見了?！?/p>

半個月后，信鴿帶回了消息，說沈決他們在半路截住了黑風(fēng)寨的人，打了場勝仗，但沈決為了掩護隊友，胳膊被流彈擦傷了。

陸衍看到“擦傷”兩個字，眼淚一下子掉了下來。他知道沈決的性子，但凡說“擦傷”，多半是傷得不輕。

他連夜收拾了背包，把最好的消炎藥和繃帶都裝上，又揣了幾個剛烤好的饅頭，打算去找沈決。林小滿攔著他：“外面太危險了，沈哥說了讓你守著基地?！?/p>

“我守不住了?！标懷苣税涯?，聲音發(fā)顫，“我得去看看他?！?/p>

他開著那輛修了無數(shù)次的越野車，沿著沈決他們留下的記號，一路向西。荒漠的夜很冷，風(fēng)刮在臉上像刀子，可他心里只有一個念頭：快點，再快點。

第三天清晨，他在一片廢棄的村落里找到了沈決。對方靠在斷墻上，胳膊上纏著染血的布條，臉色有些蒼白，看到他時，眼里卻猛地亮起了光。

“你怎么來了？”沈決想站起來，卻被陸衍按住。

“我再不來，你是不是打算把‘擦傷’說成‘蚊子叮’？”陸衍紅著眼眶，小心翼翼地解開他的繃帶。傷口比信上寫的深多了，還在滲血。

他咬著牙給沈決清理傷口，動作卻輕得像怕碰碎了什么。沈決看著他抿緊的唇，突然低笑一聲：“哭什么？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誰哭了?！标懷軇e過臉，眼淚卻掉得更兇，“蘋果花都快謝了，你還不回去看?！?/p>

“馬上就回?！鄙驔Q握住他的手，掌心粗糙卻溫暖，“等把這幫雜碎徹底打跑，咱們就回去看蘋果花，再給你摘最新鮮的番茄。”

陸衍吸了吸鼻子，從背包里掏出饅頭和蘋果醬：“先墊墊肚子?！?/p>

晨光透過斷墻的縫隙照進來，落在兩人交握的手上。饅頭蘸著蘋果醬，甜絲絲的味道漫開來，蓋過了傷口的疼，也蓋過了荒漠的苦。

遠處傳來隊友的呼喊聲，沈決站起身，陸衍扶著他的胳膊。兩人相視一笑，眼里都藏著同一個念頭：只要能一起回去，看一眼蘋果花開，吃一口新鮮番茄，再難的路，也走得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