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扶奶奶回到臥室休息。臥室的狀況稍好一些，但仍然雜亂且有一股霉味。奶奶躺在床上，呼吸逐漸平穩(wěn)，但手指仍在無意識地抽搐，仿佛在敲擊什么看不見的東西。

“奶奶，剛才那些人是誰？”林楓輕聲問道。

奶奶的眼睛半睜著，眼神渙散：“仙家的人...不能問...不能知道太多...”

“什么仙家？您說的灰仙又是什么？”

奶奶突然抓住林楓的手，力道大得驚人：“小楓，聽奶奶的話，晚上別出門，聽到什么聲音都別理會，尤其是...尤其是像很多人在低聲說話的聲音...或者...或者撕咬東西的聲音...”

林楓感到一陣寒意：“為什么？那是什么聲音？”

奶奶的眼中突然閃過一絲清明，充滿了純粹的恐懼：“那是...那是地底下的東西在呼吸...而灰仙...灰仙是它的耳朵...”

話未說完，奶奶的眼神又變得空洞起來，松開手，轉過身去，仿佛剛才什么都沒說過。

林楓站在床邊，久久無法移動。窗外的風聲中，他似乎真的聽到了別的聲音——不是風聲，不是蟲鳴，而是某種更加隱秘、更加持續(xù)的低語，仿佛來自地底深處，又仿佛來自那些在屋內穿梭的老鼠。

他走出臥室，看著滿屋的雜物和偶爾竄過的老鼠，第一次感到這個他曾經度過快樂童年的地方，變得既陌生又危險。

明天，他決定不僅要帶奶奶去看醫(yī)生，還要弄清楚這個村子里到底發(fā)生了什么。那些詭異的人，奶奶奇怪的話語，還有這無處不在的窸窣低語...

林楓不知道的是，有些門一旦推開，就再也關不上了。而某些低語，一旦聽見，就會永遠在腦海中回蕩，直到將聽見者拖入它們所來自的深淵。

第二天清晨，林楓被一陣持續(xù)不斷的窸窣聲吵醒。那聲音不像昨夜那樣隱約，而是清晰得令人不安——仿佛有無數小爪子在墻壁內、地板下、甚至屋頂上不停抓撓。他推開臥室門，眼前的景象讓他胃里一陣翻騰。

數十只灰褐色的老鼠在客廳里穿梭，它們毫不避人，有的在啃食散落在地上的糧食，有的則只是無目的地跑來跑去，眼睛在昏暗中泛著微弱的紅光。更令人不適的是，這些老鼠的行動似乎有著某種詭異的同步性，時而全部靜止，時而同時轉向，仿佛接收著同一個指令。

奶奶已經起床，正坐在廚房角落的小凳上，將一把把米粒撒在地上，嘴里喃喃自語：“吃吧，吃吧，灰仙保佑，保佑我們平安...”

“奶奶，這些老鼠不能留在這里，會傳染疾病的?！绷謼鞅M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

奶奶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恐慌：“不能趕！它們是灰仙的使者！趕走了，保佑就沒了，外面的壞東西就會進來！”

“什么壞東西？”

奶奶的眼神又開始渙散，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衣角：“長蟲...黃皮子...它們會抓走不聽話的人...”

林楓深吸一口氣，知道暫時無法說服奶奶。他決定先去找村醫(yī)問問奶奶的健康狀況，再順便打聽一下村里是否還有別人家是這種情況。

走出奶奶家的院子，白天的村莊看起來正常了許多。幾縷炊煙裊裊升起，遠處田野里有人勞作。但仔細觀察，林楓還是注意到了一些不尋常的細節(jié)：不少人家窗戶緊閉，甚至用木板加固；街上行人稀少，且大多行色匆匆，避免與他人眼神接觸；空氣中似乎始終彌漫著一種淡淡的霉味和不安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