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輸機的引擎聲在耳邊低鳴，莉娜的遺體被蓋著深灰色布單，靜靜放在機艙角落。安托萬靠在艙壁上，臉色依舊蒼白，剛才在動物園干嘔時撕裂的喉嚨還在疼，眼前卻總揮之不去那一幕，殖骸的人頭擰斷莉娜脖頸時，黑色粘液順著她的作戰(zhàn)服往下流，發(fā)梢的銀色別針掉在地上，被灰塵裹成了灰色。

伊桑坐在布單旁，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爸爸給的筆記本，封面上的橡樹圖案被他摸得發(fā)暖。他想起第一次見莉娜時，她笑著說“叫我莉娜就好，不算前輩”，想起在丹麥實戰(zhàn)后，她遞給自己的能量補充劑，想起她總把作戰(zhàn)服袖口的德國國旗圖案捋得整整齊齊……喉嚨像被什么堵住，連呼吸都帶著疼。

埃德蒙攥著那枚銀色別針，別針的邊角硌得手心發(fā)疼。他沒說話，只是低頭反復(fù)擦拭弩身。剛才戰(zhàn)斗時沾的黑色粘液已經(jīng)干透，在金屬上留下暗沉的痕跡，他擦得格外用力，指節(jié)都泛了白。馬克西姆坐在他身邊，看著他緊繃的側(cè)臉，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用帶著俄語口音的英語輕聲說：“不是你的錯?！卑５旅蓻]抬頭，只是擦得更快了。

回到基地時，格蕾教官早已在停機坪等候?？吹缴w著布單的遺體，她的腳步頓了頓，隨即走上前，輕輕掀開布單的一角，沉默地看了幾秒，又慢慢蓋好?！跋劝牙蚰人偷结t(yī)療區(qū)，”她的聲音比往常低了些，“你們四個去休息，明天不用訓(xùn)練?！?/p>

當晚的302宿舍格外安靜。安托萬早早躺在床上，卻翻來覆去睡不著，一閉眼就看到莉娜倒下的畫面，只能起身坐在書桌前，對著劍鞘上的淡藍色紋路發(fā)呆；埃德蒙把銀色別針別在弩套上，然后坐在窗邊，看著基地的燈光一盞盞熄滅，直到凌晨才躺下；馬克西姆拿出《殖骸應(yīng)對手冊》，卻一頁都沒看進去，手指停在“高危融合殖骸應(yīng)對”那一頁，久久沒動；伊桑則在筆記本上畫了一枚小小的銀色別針，旁邊寫著“莉娜·舒爾茨，我們會變強”。

第二天清晨，四人沒有像往常一樣去食堂，而是一起去了基地的紀念墻。墻上刻著犧牲隊員的名字，莉娜的名字剛被刻上去，旁邊還留著淡淡的鑿痕。伊桑把一束白色小花放在墻前，安托萬低著頭，手指輕輕碰了碰“莉娜·舒爾茨”這幾個字，眼淚終于忍不住掉了下來。

“我們得變得更快，”埃德蒙突然開口，聲音還有點沙啞，“下次再遇到那種殖骸，我要在它靠近隊友前，就射穿它的心臟?！瘪R克西姆點頭：“我的反應(yīng)也要練，上次沒攔住它撲向莉娜?！币辽２亮瞬裂劬Γ骸拔覀兊呐浜线€要更默契，不能再有人犧牲了?！?/p>

從紀念墻回來后，四人主動去找了格蕾教官，要求加練。格蕾教官看著他們通紅的眼睛，沒多說什么，只是把訓(xùn)練室的“高危殖骸模擬模式”調(diào)到了最高級：“這種模式模擬的殖骸，速度和力量比上次的長頸鹿-人-獅子融合體還強10%，你們要是撐不住，隨時可以停。”

訓(xùn)練室里，模擬殖骸凝聚的瞬間，安托萬還是下意識皺了皺眉，那扭曲的軀體、拼接的四肢，像極了那天的怪物。但他很快握緊了劍，深吸一口氣，繞到殖骸側(cè)面，劍刃帶著淡藍色能量，精準砍向它的關(guān)節(jié)。伊桑的銀色力量比之前更凝實，死死纏住殖骸的脖子，不讓它有機會甩動；馬克西姆的拳套砸在殖骸胸口，深灰色能量震得殖骸動作一頓；埃德蒙的弩箭幾乎沒有凝聚時間，淡藍色的箭體一箭接一箭射向殖骸的心臟，比上次快了近兩倍。

“不錯，”格蕾教官在旁邊看著，點了點頭，“伊桑的力量牽制更穩(wěn)了，埃德蒙的箭速提上來了，安托萬也克服了心理障礙。但要注意，實戰(zhàn)中的殖骸不會按模擬路線攻擊，你們得學(xué)會隨機應(yīng)變?！?/p>

中午休息時，蘇沐陽和橘悠真找了過來。蘇沐陽手里拿著一張紙，上面畫著高危融合殖骸的弱點標注：“這是墨麟一隊整理的，比如長頸鹿類的拼接殖骸，脖子雖然硬，但連接軀干的地方是弱點，砍那里比砍脖子更有效。”橘悠真則遞過來一把新的短刃：“這是莉娜之前托我修的，她本來想下次實戰(zhàn)給安托萬用，說你的劍刃有點鈍了?！?/p>

安托萬接過短刃，刃身閃著冷光，他攥得緊緊的，眼眶又紅了?！爸x謝你們，”伊桑說，“我們會好好用這些技巧，不讓莉娜白白犧牲。”

下午的訓(xùn)練，四人嘗試了新的配合，安托萬負責(zé)砍殖骸的弱點，埃德蒙遠程補刀，伊桑和馬克西姆輪流牽制。模擬殖骸一次次凝聚，又一次次被他們擊潰，汗水浸濕了訓(xùn)練服，卻沒人喊累。直到傍晚，格蕾教官說“今天就到這”，四人才停下動作。

走出訓(xùn)練室時，夕陽剛好落在基地的屋頂上，染成了溫暖的橘色。伊桑看著身邊的隊友，埃德蒙在擦弩，安托萬在摸新短刃，馬克西姆在看訓(xùn)練筆記，心里突然有了力量。他知道，莉娜的犧牲是他們心里永遠的痛，但這份痛，也會變成他們變強的動力。

回到宿舍，伊桑翻開筆記本，在銀色別針的圖案旁邊，又畫了四個小小的身影，旁邊寫著：“破曉一隊，永不放棄?！贝巴獾脑鹿庹者M來，落在筆記本上，溫柔又堅定，他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還有很多殖骸要對付，但只要他們在一起，就一定能走下去，守護好他們想守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