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放帶著蘇憐兒狼狽離場后,林沐婉便被幾位相熟的貴女圍了上來。領頭的是禮部尚書家的嫡女沈清辭,她拉著林沐婉的手笑道:“方才那番話真是痛快!陸放那副惺惺作態(tài)的模樣,早就該有人戳破了?!?/p>
林沐婉淺笑著應和,目光卻瞥見不遠處的林薇正湊在幾位誥命夫人身邊,低著頭不知在說些什么。那幾位夫人時不時朝這邊望來,眼神里帶著幾分探究與嫌惡,顯然沒聽到什么好話。
果不其然,沒過多久,就有一道尖細的聲音傳來:“喲,這不是林大小姐嗎?聽說你在國公府時,日日纏著陸公子不放,連他書房都敢夜闖,最后被國公夫人趕出來,也是自作自受吧?”
說話的是戶部侍郎家的庶女周若云,素來愛跟風捧高踩低。她話音剛落,周圍的目光又齊刷刷聚了過來,連帶著沈清辭都皺起了眉。
林薇站在周若云身后,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假意上前拉了周若云一把:“周姐姐別說了,姐姐她不是故意的,許是當初太喜歡陸公子了,才失了分寸。”
這話看似勸和,實則坐實了“林沐婉糾纏陸放”的謠言。沈清辭氣得要開口反駁,卻被林沐婉輕輕按住了手。
“妹妹倒是比我還清楚我在國公府的日子?!绷帚逋窬彶阶叩搅洲泵媲埃Z氣平靜,“只是不知,妹妹從未踏足過國公府半步,又是從何處得知這些‘秘聞’的?是聽陸公子說的,還是聽那位蘇小姐說的?”
林薇臉色一白,下意識后退半步:“我……我是聽府里的下人說的,大家都這么傳……”
“大家都這么傳?”林沐婉挑眉,目光掃過在場眾人,“我在國公府居住三年,每日辰時請安,午時習字,酉時禮佛,從未有過半分逾矩之舉。若說夜闖書房,敢問陸公子的書房在國公府東跨院,而我所居的汀蘭院在西院,中間隔著三道月亮門,若我真要夜闖,難不成是會飛不成?”
她話音剛落,沈清辭立刻附和:“沒錯!我去年常去國公府找婉兒說話,她每日的作息比宮里的娘娘還規(guī)整,別說夜闖書房,就連國公府的東跨院,我都沒見她去過一次!”
林薇被堵得說不出話,急得眼眶發(fā)紅:“可……可你當初明明給陸公子寫過詩箋,還送過親手繡的荷包!這總不是假的吧?”
“詩箋是春日宴上,陸公子以詩相邀,我出于禮數(shù)回贈,在場數(shù)十位公子小姐都能作證。”林沐婉從袖中取出一個錦盒,打開后,里面躺著一枚繡著蘭草的素色荷包,“至于荷包,確實是我繡的,但并非送予陸公子,而是母親生前教我繡的第一件物件,我一直帶在身邊。妹妹連這都知道,看來在府里,確實花了不少心思打聽我的事?!?/p>
說著,她將荷包遞到幾位誥命夫人面前:“夫人請看,這荷包內(nèi)側(cè)繡著一個‘婉’字,是母親親手為我繡上的,若真是送予旁人,怎會繡著自己的名字?”
幾位夫人傳閱著荷包,果然在內(nèi)側(cè)看到了一個小小的“婉”字,再想起方才林沐婉條理清晰的辯解,看向林薇的目光頓時冷了下來。戶部侍郎夫人更是直接拉過周若云,沉聲道:“以后不許跟著旁人亂說話,免得被人當槍使!”
周若云臉一紅,連忙低下頭不敢再言語。林薇站在原地,渾身僵硬,只覺得周圍的目光都像針一樣扎在身上。
就在這時,園外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伴隨著管事的通報:“皇后娘娘賞賜到——”
眾人皆是一驚,連忙整理衣飾,準備接旨。林沐婉也斂了神色,跟著眾人走到園中空地跪下。只見一位內(nèi)侍捧著明黃色的錦盒,身后跟著幾位宮女,緩緩走了進來。
“奉皇后娘娘口諭,賞林丞相嫡女林沐婉玉如意一支,云錦兩匹,望其恪守本心,順遂安康。”
內(nèi)侍宣讀完旨意,將錦盒遞到林沐婉面前。在場眾人都驚呆了——皇后娘娘久居深宮,極少給朝臣家的女眷賞賜,如今卻特意給林沐婉送了賞,這其中的意味,耐人尋味。
林沐婉謝過恩,接過錦盒,抬頭時恰好對上不遠處沈渡的目光。他站在柳樹下,嘴角似乎噙著一抹淡淡的笑意,見她看來,微微頷首,隨即轉(zhuǎn)身朝園外走去。
林沐婉握著錦盒的手指緊了緊,她知道,皇后的賞賜雖是殊榮,卻也會將她推到更顯眼的位置。而林薇方才受挫,定然不會善罷甘休,接下來恐怕還有更棘手的事在等著她。
內(nèi)侍離開后,幾位誥命夫人立刻上前向林沐婉道賀,態(tài)度比之前熱絡了許多。林沐婉一一回應著,余光卻瞥見林薇站在人群外圍,眼底翻涌著不甘與怨毒,正悄悄拉著一個小丫鬟的手,不知在吩咐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