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火機的火苗在黑暗中晃了晃,林夏盯著照片背后的字,指尖被火燙得發(fā)麻也沒松手。李雪扭曲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地下室的空氣像是凝固了,連“滴答”的水聲都停了,只剩下她粗重的喘息,像破舊的風(fēng)箱在拉。
“找到線索了!”林夏把照片塞回兜里,攥緊發(fā)燙的打火機,“破咒要去頂樓畫室,找那個美術(shù)老師的眼鏡!”
陳默摸黑抓住她的胳膊:“頂樓?我爺爺筆記里沒提過畫室……小心腳下!”他的話剛落,林夏就踩空了一步,腳踝磕在臺階上,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氣。趙曉雨哭唧唧地跟在后面,手電筒在地上亂掃,光束突然照到李雪的臉——她的皮膚已經(jīng)完全變成青灰色,嘴角裂到耳根,露出兩排尖尖的牙,漆黑的眼窩里正往下淌黑色的黏液。
“別讓他們跑了!”李雪的聲音變得嘶啞,猛地朝趙曉雨撲過來。陳默眼疾手快,把懷里的舊筆記砸過去,筆記正好砸在李雪臉上,她踉蹌了一下,黑色黏液濺在地上,“滋啦”一聲,地面竟被腐蝕出小小的坑。
“快跑!”林夏拽起趙曉雨,順著臺階往上爬。三人跌跌撞撞沖出儲藏室,剛跑到三樓樓道,就看見墻上的“眼睛”涂鴉突然動了——黑色的線條像活蛇一樣爬下來,纏住了林夏的腳踝。她用力一掙,褲腳被扯破,腳踝上的咒印變得更黑,像滲進(jìn)了肉里。
“這玩意兒還能追人?”陳默一邊跑一邊罵,從兜里掏出爺爺留的平安符,往身后一扔。平安符碰到黑色線條,“嘩啦”一聲燒起來,線條瞬間縮了回去,墻上的涂鴉變得淡了些。
“平安符有用!”林夏喊著,拽著兩人往頂樓跑。舊教學(xué)樓只有四層,頂樓的門常年鎖著,鎖上銹跡斑斑,還掛著半截斷掉的鐵鏈。陳默掏出螺絲刀,對著鎖芯狠狠戳了幾下,“咔嗒”一聲,鎖開了。
推開門的瞬間,一股濃烈的松節(jié)油味撲面而來——頂樓果然是畫室。畫架東倒西歪地散在地上,畫布上積著厚灰,角落里堆著幾個顏料罐,罐子里的顏料早就干成了硬塊。手電筒的光掃過墻面,林夏突然停住腳:墻上掛著一幅沒畫完的畫,畫的是舊教學(xué)樓的操場,而畫的右下角,簽著兩個字:蘇文——應(yīng)該就是那個五十年前的美術(shù)老師。
“找眼鏡!”陳默的聲音發(fā)緊,他看見畫架旁邊的地上,有個玻璃碎片在反光。林夏跑過去,蹲下來一看,是一副摔碎的老花鏡,鏡片裂成了蛛網(wǎng),鏡腿上還刻著個“蘇”字。
“是這個!”林夏剛想撿起眼鏡,身后突然傳來李雪的尖叫:“不準(zhǔn)碰它!那是爸爸的東西!”
三人回頭,看見李雪站在門口,身體扭曲得更厲害,胳膊上爬滿了黑色的線條,像藤蔓一樣纏住她的脖子。“你們以為找到眼鏡就能破咒?”她獰笑著,手指向墻上的畫,“爸爸的魂就在畫里,他需要的是三個活人的眼睛,你們一個都跑不了!”
話音剛落,墻上的畫突然動了——畫里的操場開始變黑,慢慢滲出黑色的顏料,一個模糊的人影從畫里走出來,沒有眼睛,只有兩個黑洞洞的眼眶,正是五十年前的美術(shù)老師蘇文。他伸出手,指尖的黑色顏料滴在地上,瞬間長出長長的線條,朝三人纏過來。
“快把眼鏡放到畫前面!”林夏突然想起哥哥照片背后的話,抓起地上的眼鏡,往畫前一放。碎裂的鏡片對準(zhǔn)了畫里的人影,蘇文的身體突然顫抖起來,黑色的線條開始回縮,他發(fā)出一聲凄厲的尖叫,聲音里滿是痛苦:“我的眼睛……我的女兒……”
“蘇老師,蘇曉的骨灰盒我們找到了!”林夏大喊著,掏出兜里的照片,“您別再被咒控制了,蘇曉肯定也不想您這樣害人!”
蘇文的動作頓了頓,眼眶里流出黑色的眼淚:“我的女兒……我找了她五十年……”他看向李雪,李雪身上的黑色線條開始消退,皮膚慢慢恢復(fù)正常,只是眼神變得空洞,像睡著了一樣。
“咒是您畫的,只有您能解開它。”陳默翻開筆記本,指著其中一頁,“我爺爺筆記里寫著,‘咒由心生,解咒需畫者之愿’,只要您愿意放棄復(fù)仇,咒就能破!”
蘇文沉默了幾秒,突然伸手抓住墻上的畫,用力一撕。畫紙被撕成碎片,黑色的顏料濺得到處都是,那些線條碰到空氣,慢慢變成了灰燼。他的身體開始變得透明,最后只剩下一副完整的老花鏡,落在地上。
林夏彎腰撿起眼鏡,發(fā)現(xiàn)鏡片竟然恢復(fù)了原樣,鏡腿上的“蘇”字閃閃發(fā)光。她摸了摸手腕上的咒印,發(fā)現(xiàn)那黑色的印記正在慢慢變淡,最后消失不見。陳默和趙曉雨也趕緊查看自己的手心和胳膊,咒印也都不見了。
“結(jié)束了?”趙曉雨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地看著四周,墻上的涂鴉全都消失了,畫室里的霉味也變成了淡淡的松節(jié)油香。
林夏點點頭,把眼鏡放在畫架上:“應(yīng)該結(jié)束了。蘇老師解開了咒,李雪也沒事了?!彼叩介T口,看見李雪躺在地上,呼吸均勻,像是只是睡著了。
就在這時,林夏的手機響了——是哥哥林默打來的。她趕緊接起電話,聲音還有點發(fā)顫:“哥,咒破了!我沒事了!”
電話那頭傳來林默激動的聲音:“真的嗎?太好了!我剛才突然能看清東西了,醫(yī)生說我的眼底出血好了,爸媽說下周就帶我回去!”
掛了電話,林夏看著陳默和趙曉雨,忍不住笑了:“以后再也不用來這舊教學(xué)樓了?!?/p>
陳默合上筆記本,也笑了:“說不定以后這里會被改成倉庫,再也不會有什么詛咒了?!?/p>
三人扶著李雪,慢慢走下樓梯。清晨的陽光已經(jīng)透過窗戶照進(jìn)來,舊教學(xué)樓里的霉味漸漸散去,臺階上的黑色腳印也消失了,只剩下干凈的陽光,落在“初三(2)班”的門牌上。
只是沒人注意到,頂樓畫室的角落里,一個顏料罐的蓋子輕輕動了一下,罐口滲出一滴黑色的顏料,在地上慢慢畫了個小小的“眼睛”,然后又迅速干了,像是從未出現(xiàn)過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