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北的風,裹挾著血腥味與沙礫,狠狠拍打在“鎮(zhèn)北”大帳的牛皮帷幕上,發(fā)出沉悶的嗚咽。帳內(nèi)燭火搖曳,映著沈逸緊繃的側臉,他手中捏著一份剛送來的斥候急報,指節(jié)因... 更多精彩內(nèi)容,盡在話本小說。" />
朔北的風,裹挾著血腥味與沙礫,狠狠拍打在“鎮(zhèn)北”大帳的牛皮帷幕上,發(fā)出沉悶的嗚咽。帳內(nèi)燭火搖曳,映著沈逸緊繃的側臉,他手中捏著一份剛送來的斥候急報,指節(jié)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還沒消息?” 坐在下手的夏侯略猛地灌了口酒,銅碗重重磕在案幾上,粗聲粗氣地問,“墨白那小子帶了八百輕騎,去襲擾匈奴右賢王的后營,都快三更了,怎么還沒動靜?別是中了埋伏吧!”
夏侯略是軍中有名的猛將,打起仗來不要命,性子也如烈火般直爽,沒什么彎彎繞繞。他看著蕭墨白從小長大,早把這少年當自家子侄,此刻心急如焚,滿臉的絡腮胡都似乎在跟著焦慮地抖動。
沈逸沒有回頭,目光依舊緊鎖著輿圖上代表匈奴營地的標記,沉聲道:“急什么?墨白心思縝密,又是突襲,哪有那么快傳回消息。右賢王營地離此三十里,來回需要時間?!?話雖如此,他心底那根弦也早已繃緊。蕭墨白雖勇,但此次帶的人少,深入敵境,風險極大。他推薦蕭墨白,是看中他的膽識與謀略,可真到了戰(zhàn)場上,刀劍無眼,怎能不憂?
“呸!老子就是擔心!” 夏侯略抹了把嘴,“那匈奴崽子鬼著呢,上次咱們探路的小隊就中了他們的套……”
他話未說完,“砰”的一聲,帳門被猛地掀開,一股冷風卷著沙塵灌了進來,一名渾身是血的斥候連滾帶爬地沖了進來,嘶聲喊道:“報——!沈?qū)④?!蕭將軍……蕭將軍大捷!?/p>
帳內(nèi)眾人皆是一震。
沈逸霍然轉(zhuǎn)身,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說清楚!怎么回事?!”
斥候跪在地上,激動得語無倫次,幾乎是吼出來的:“蕭將軍……蕭將軍率八百輕騎,夜襲右賢王部后營!砍翻了匈奴的哨卡,如入無人之境!右賢王部大亂,蕭將軍一馬當先,直撲核心營帳……”
“斬了多少?!” 夏侯略性急,一把揪住斥候的衣領。
“斬……斬敵兩千有余!” 斥候被晃得頭暈,卻依舊亢奮,“更……更重要的是……蕭將軍親手斬了……斬了匈奴老單于的親爺爺!就是那個當年跟著老單于打天下的老貴族!”
“什么?!” 沈逸瞳孔驟縮,連一向沉穩(wěn)的他都忍不住失聲驚呼。老單于的爺爺?那可是匈奴王庭里輩分極高的人物,地位尊崇,殺了他,無異于在匈奴心口捅了一刀!
夏侯略更是直接爆了句粗口:“奶奶的!好小子!真有他的!”
斥候還沒說完,他喘了幾口氣,繼續(xù)喊道:“不止!不止啊將軍!蕭將軍還……還俘虜了匈奴的相國,還有……還有單于的親叔父!右賢王部被打了個措手不及,死傷慘重,殘余的都潰散了!蕭將軍讓末將先回來報信,他正收攏俘虜,清理戰(zhàn)場,即刻便率部返回!”
“轟——” 整個大帳仿佛都因這驚天的捷報而震動。
斬敵兩千!陣斬老單于的爺爺!俘虜相國與單于叔父!
這哪里是襲擾后營,這簡直是一場雷霆萬鈞的斬首行動,直接把匈奴右賢王部的核心人物一鍋端了!
沈逸怔怔地站在原地,手中的急報“啪嗒”一聲掉在地上。他先是震驚得說不出話,隨即,一股難以言喻的狂喜猛地涌上心頭,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揚起,眼中更是光芒大盛。
“好……好一個蕭墨白!” 他喃喃自語,聲音里充滿了欣慰與難以置信的激動,“我果然沒有看錯你!不愧是將門之后!” 他想起皇上臨行前的囑托,此刻,這少年用一場酣暢淋漓的大勝,證明了自己!
而夏侯略早已按捺不住,他大笑著,一巴掌拍在旁邊親兵的背上,把那親兵拍得一個趔趄,然后大步流星地沖向帳門,嘴里嚷嚷著:“奶奶的!太好了!太好了!老子得去迎迎那小子!砍了老單于的爺爺?這可是天大的功勞!看那些匈奴崽子以后還敢不敢囂張!”
他剛沖到帳門口,又猛地停下,回頭沖著沈逸嚷嚷:“沈?qū)④姡≡劭烊タ纯?!墨白那小子有沒有受傷?砍了那么多人,殺進殺出的,可別讓刀子劃著了!”
這粗豪的漢子,此刻滿心歡喜之余,最惦記的還是蕭墨白的安危。他雖然沒什么文化,不懂什么戰(zhàn)略意義,但他知道,那個跟著沈逸學武、會偷偷給他送傷藥的少年,是他看著長大的,是他心里的寶貝疙瘩。
沈逸深吸一口氣,壓下翻騰的情緒,沉聲道:“走!備馬!隨本將去迎蕭將軍!”
眾人轟然應諾,整個大帳瞬間從之前的凝重轉(zhuǎn)為一片沸騰的喜悅。親兵們忙著點起火把,備齊馬匹,馬蹄聲在營地內(nèi)急促地響起。
夏侯略第一個沖出大帳,寒風中,他搓著大手,伸長了脖子朝著蕭墨白返回的方向望去,嘴里還不停地念叨著:“墨白啊墨白,你可千萬不能有事……回來讓你夏侯伯伯好好看看,要是少了根汗毛,老子……老子就去把匈奴王庭再砸個稀巴爛!”
遠處的地平線上,漸漸出現(xiàn)了一隊疾馳的黑影,火把的光芒在夜色中跳動,如同一條蜿蜒的火龍。馬蹄聲由遠及近,越來越清晰,伴隨著隱約的吶喊與……俘虜們不甘的咒罵。
夏侯略眼睛一亮,大吼一聲:“來了!是他們回來了!”
他再也顧不上什么將軍的架子,撩起戰(zhàn)袍就朝著那隊人馬沖了過去,一邊跑一邊扯著嗓子喊:
“墨白!好小子!你可回來了!”
那粗獷的聲音,帶著毫不掩飾的關切,穿透了朔北的寒風,遠遠地傳了過去,也讓剛剛經(jīng)歷了一場血戰(zhàn)的蕭墨白,在看到營帳前那熟悉的身影時,緊繃的臉上,終于露出了一抹少年人難得的、帶著疲憊卻又燦爛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