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雨季。

蘇挽晴在自己的獨立設(shè)計工作室里，修改著最后的樣稿。

窗外雨聲淅瀝，但她內(nèi)心已一片寧靜。

手機響起，是一個完全陌生的國際長途號碼。

她猶豫了一下，接起：“喂，您好。”

電話那頭是長久的沉默，只有細微的、幾乎聽不見的呼吸聲。

蘇挽晴沒有催促，也沒有掛斷，只是靜靜地等著。一種奇異的預感攫住了她。

許久，久到她以為對方不會開口時，一個極其沙啞、虛弱，卻熟悉到刻入骨髓的聲音，透過電波，輕輕地傳來：

“……只是……想聽聽你的聲音?！?/p>

是沈聿修。

沒有稱謂，沒有寒暄。

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說出了這短短一句話。

蘇挽晴握著手機，指節(jié)微微泛白。窗外雨聲漸大，敲打在玻璃上，卻仿佛隔著一層無形的屏障。

她也沒有問“你是誰”，也沒有問“你好嗎”。

同樣沉默了良久，她望著窗外被雨水洗刷得格外清新的綠意，最終，用一種平靜的、甚至帶著一絲極淡暖意的聲音，輕輕回應：

“嗯。我聽到了。”

“這邊……下雨了。”

他說，聲音里帶著揮之不去的疲憊，卻再無當年的冰冷和掙扎，只剩下一種塵埃落定后的蒼涼。

“我這里也是?！彼f。

然后，又是沉默。

但這次的沉默，不再充滿壓抑和痛苦，而是一種遙遠的、隔著千山萬水的陪伴。

他們共享著同一場雨，也共享著這份被時光沖刷后、沉淀下來的平靜。

不知過了多久，電話那頭傳來輕微的、像是被刻意壓抑的咳嗽聲，然后，通話被切斷了。

蘇挽晴緩緩放下手機，走到窗邊。

雨還在下。

她沒有回撥。

她知道，這通電話，不是尋求重逢，而是真正的、最后的告別。

他確認了她聲音里的平靜，也讓她聽到了他尚在人間的氣息。

這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