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聲敲響第一下時，姜姝睜開了眼。
她的視線落在前方巷口的鐵門上，呼吸沒有起伏。三樓展臺的位置在她腦海中清晰浮現(xiàn)，那塊隕鐵殘片正安靜地躺在真空艙內(nèi)，金屬特有的冷感順著感知蔓延過來。
“定位成功?！彼吐曊f。
厲云澤站在她側(cè)后方，手里握著干擾器，指節(jié)繃緊。他沒問結(jié)果，只點了點頭，貼著墻根向前移動。腳步很輕，戰(zhàn)術(shù)靴踩在潮濕的地面上沒有發(fā)出多余聲響。
姜姝抬起右手，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靈力順著指尖延伸，在她面前凝成一張無形的網(wǎng)。這是她提前準備好的幻術(shù)模型，只要觸發(fā)，就能在展臺前投射出一個人影。
厲云澤已經(jīng)靠近貨物通道。鐵門虛掩，里面透出微弱的燈光。他蹲下身，將干擾器貼在展臺底部的接縫處，手指迅速按壓兩下。裝置吸附牢固，紅燈開始閃爍。
“十秒后啟動?！彼仡^看了姜姝一眼。
姜姝點頭，閉上眼睛。體內(nèi)的靈力緩緩聚集到右臂，經(jīng)脈微微發(fā)脹。她不能出錯，從開鎖到取物必須在三秒內(nèi)完成。
厲云澤退回原位，按下遙控開關。
展臺右下角的符陣光芒閃了三下，隨即暗沉。防護力場中斷的瞬間，姜姝睜眼，左手一揚。
一道極細的氣絲穿透墻體縫隙，直插真空艙鎖芯。咔的一聲輕響，艙門彈開一條縫。她手腕一抖，氣絲纏住隕鐵殘片，迅速收回。
隕鐵入手冰涼，表面布滿星點般的凹痕。她看也沒看，直接將其塞進袖中玉佩空間。玉佩微震，隨即恢復平靜。
就在這時，展臺前的地面泛起一層薄霧。霧中走出一個模糊人影，穿著拍賣行工作人員的制服，動作慌亂地伸手去碰展臺邊緣——正是姜姝事先設定的幻術(shù)。
兩名守衛(wèi)立刻警覺。一人沖上前查看，另一人調(diào)轉(zhuǎn)監(jiān)控畫面。他們的注意力完全被吸引過去。
姜姝收回靈力，退后半步。厲云澤也悄然后撤，貼緊墻角。
可就在他們準備撤離時，三樓傳來一聲低喝：“不對！”
是陳元泰的聲音。
他站在展臺側(cè)面，眉頭緊鎖，目光死死盯著那道幻影。那人影的動作太僵硬，轉(zhuǎn)身時腳跟沒有離地，根本不像是真人。
“有人動了展品！”他抬手一指，“攔住那個工作人員！”
守衛(wèi)反應過來，拔槍對準幻影。子彈穿過霧氣，打在展臺外罩上，濺起一串火花。
姜姝冷笑，指尖一動。
預先埋在展臺表面的冰靈絲瞬間引爆?；鹧鎻牧芽p中竄出，沿著符文線路蔓延，表面浮現(xiàn)出扭曲的人形輪廓?；鸸庵校巧碛昂杖蛔兂闪岁愒┲淼哪?，正伸手抓向展臺中央。
“是他！”一名守衛(wèi)大喊，“張助理想偷拍品！”
陳元泰臉色驟變。他的私人護衛(wèi)本在門口待命，此刻看到同伴動手，立刻沖上去攔截。雙方在展臺前對峙，槍口相向。
混亂爆發(fā)的同一刻，厲云澤按下另一個按鈕。
三層電力系統(tǒng)驟然斷開，整片區(qū)域陷入黑暗。應急燈還沒亮起，所有監(jiān)控屏幕全部熄滅。
姜姝和厲云澤同時行動。兩人貼著墻根快步退出貨物通道，腳步穩(wěn)定，沒有回頭。
身后傳來怒吼和撞門聲，陳元泰在咆哮：“封鎖出口！所有人不準離開！查監(jiān)控！給我查是誰干的！”
但他們已經(jīng)不在現(xiàn)場。
巷子盡頭停著一輛黑色轎車。厲云澤拉開車門，姜姝坐進后座，順手把玉佩按在胸口。隕鐵殘片安穩(wěn)地藏在里面，一絲波動都沒有泄露。
厲云澤發(fā)動引擎，車子無聲滑出小路。
“他沒認出你？”他問。
“沒有?！苯瓝u頭，“他以為是內(nèi)部人動手?；眯g(shù)里的臉是照著他助理做的，加上火光晃動，足夠讓他懷疑身邊人?！?/p>
厲云澤輕哼一聲，“這招夠狠。”
“他逼死三家供應商的時候，沒想過自己也會被手下懷疑。”姜姝靠在椅背上，終于松了一口氣。
車窗外的城市依舊安靜。街道兩側(cè)的店鋪大多關門，只有零星路燈亮著。他們行駛在主干道邊緣，避開監(jiān)控密集區(qū)。
厲云澤打開導航，設定了一條繞行路線?！鞍踩莶荒芑亓?。陳元泰一定會查訪客記錄，說不定已經(jīng)派人盯著我們常去的地方?！?/p>
“不去安全屋。”姜姝從口袋里掏出一張折疊的紙條，“王振東留下的線索里還有一個地址，在東南區(qū)老工業(yè)街。他說那里有個廢棄倉庫，是他女兒小時候住過的地方。沈夜可能不會想到我們會去那兒。”
厲云澤看了她一眼，“你確定要去？現(xiàn)在過去太危險。”
“我們必須動。”她說，“五行之首已經(jīng)拿到，接下來要找木屬性靈物。王振東提到‘巳’字不只是時間標記，也可能是指方向。十二地支中，‘巳’屬東南。這個倉庫就在那個方位。”
厲云澤沉默幾秒，轉(zhuǎn)向駛?cè)敫呒堋?/p>
車內(nèi)安靜下來。姜姝低頭看著玉佩，指尖輕輕摩挲邊緣。隕鐵殘片的存在感很強，像一塊沉在水底的石頭，壓得她心口有些悶。
這不是普通的金屬。它帶著某種古老的重量，仿佛經(jīng)歷過漫長的墜落才來到人間。
她忽然想起封無涯說過的話——“五枚聚靈珠早已歸位”。
當時她以為那是謊言，是為了動搖她的意志。但現(xiàn)在想來，也許有一部分是真的。聚靈珠分散在不同勢力手中，而這些所謂的“靈物”，很可能就是它們的容器。
如果真是這樣，那他們搶走的這塊隕鐵，不僅是金屬性的關鍵，更可能是某一枚聚靈珠的封印載體。
她抬頭看向厲云澤，“下次簽到時間是什么時候？”
“零點?！彼f，“還有二十多個小時。”
“希望明天能抽到‘信息解讀’或者‘記憶追溯’類的能力?！彼炕刈?，“我們需要知道更多關于聚靈珠的事?！?/p>
厲云澤點頭，“我會聯(lián)系蘇璃那邊，看看她有沒有發(fā)現(xiàn)新的節(jié)點線索?！?/p>
話音剛落，手機震動了一下。他瞥了眼屏幕，表情微變。
“誰？”姜姝問。
“匿名號碼。”他把手機遞給她。
屏幕上是一張模糊的照片。背景像是某個地下空間，墻上刻著復雜的符文圖案，中間擺著一根斷裂的木樁，表面纏繞著暗綠色的藤蔓。
照片下方有一行小字：**木已生根，速取否則腐。**
姜姝盯著那根木樁看了幾秒，忽然伸手按住太陽穴。
一股熟悉的刺痛從顱內(nèi)擴散開來，像是有細針在神經(jīng)上劃動。她閉上眼，呼吸放緩。
這不是普通的提示。
這張圖里的符文結(jié)構(gòu)，和她母親書房暗格中的羊皮卷有相似之處。尤其是左下角的那個符號，幾乎一模一樣。
“你知道這是哪兒？”厲云澤察覺到她的異樣。
姜姝睜開眼，聲音很輕：“我知道?！?/p>
“哪兒？”
“姜家老宅的地下祭壇。”她看著窗外飛逝的街景，“那根木樁，是當年我母親種下的鎮(zhèn)魂樁。她說過，一旦它開始發(fā)芽，就意味著封印松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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