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姝的手腕一抖，聚靈珠偏移半寸。她立刻收回手，將珠子塞進腕帶，眉心的刺痛還在持續(xù)，像有根細針在皮膚下輕輕攪動。她閉眼三秒，再睜眼時目光掃過前方那團黑霧凝聚的人形輪廓。

“蹲下?！彼吐曊f，“別看陣眼?！?/p>

四名修真者迅速伏低身體，靠在斷裂的石板邊緣?？諝庵械囊髡b聲沒有停，反而更清晰了，每一個音節(jié)都像是貼著耳膜震動。左側兩人已經開始晃頭，呼吸變得急促。

姜姝盤膝坐下，雙手交疊放在膝蓋上。零點剛過，一股暖流從丹田升起，順著經脈蔓延全身。系統(tǒng)提示無聲浮現(xiàn)——今日簽到能力：魔法抗性。

她沒時間確認效果，直接引導靈力外放，在體表形成一層看不見的屏障。隨后抽出一根靈絲，指尖一點，將部分抗性渡給離她最近的兩名隊員。那兩人的肩膀猛地一震，眼神逐漸恢復清明。

“清醒了就說一聲?！彼龁枴?/p>

“醒了?！弊筮吥侨颂置嗣~頭，“剛才……好像聽見我媽在叫我。”

“是幻覺。”姜姝站起身，“這里的聲音會挖記憶里的東西。接下來每一步都要聽我指令，不準擅自行動。”

她抬頭看去，黑霧人影已經消散，但倒五芒星陣中央仍在脈動。十二根石柱輪流亮起紫光，地面開始輕微震動。

“走。”她說，“保持三步距離，跟緊。”

隊伍重新前進。剛邁出七步，腳下的黑色石板突然滑動，一塊接一塊地翻轉位置。原本平整的路徑瞬間錯亂，有些石板邊緣冒出黑焰，一碰到就炸開一團暗紅火光。

“停！”姜姝抬手。

最前面那人硬生生剎住腳步，右腳懸在半空。他下方的石板正要翻轉，被姜姝甩出一道冰符凍住邊緣，暫時卡住。

“看到了嗎？”她盯著地面，“石板移動是有順序的?！?/p>

她取出一枚備用聚靈珠，咬破指尖，把血涂在珠子表面。然后將珠子按進掌心，靈力緩緩注入。聚靈珠開始發(fā)出微弱共鳴，頻率和魔陣某段波動完全一致。

就在這一瞬，整個陣法運轉遲滯了不到一秒。

“就是現(xiàn)在?！彼?，“左前三步，跳！”

四人同時躍出，落在未激活的石板上。落地剎那，原先站立的位置全部翻轉，黑焰噴涌而出。

“繼續(xù)。”她喘了口氣，“兩人一組，架起后面的人。受傷的別拖隊?！?/p>

一名修真者的右腿已經被黑焰擦到，褲管燒出一個洞，皮肉發(fā)黑。他咬牙不吭聲，但走路明顯跛了。姜姝走過去，一刀割斷他整條褲腿，甩出一張冰符貼在傷口上。黑氣被封住，不再擴散。

“能撐??？”她問。

“能。”那人點頭。

“好。接下來用蛙跳方式推進。一人探路，其他人等指令再動。每次只走兩格，確認安全再前進?！?/p>

他們開始緩慢穿越石板區(qū)。每一次移動都必須等待姜姝判斷時機。她不斷用聚靈珠模擬魔核頻率，制造短暫遲滯，爭取落腳窗口。中途又有一次全員緊急閃避，差半秒就被三塊聯(lián)動石板夾中。

空氣越來越沉，呼吸像吸進沙子?？罩许懫鸬皖l吟唱，比之前更強。那是“魂蝕之音”，專攻神識。

姜姝的魔法抗性擋住了大部分沖擊，但她能感覺到隊友們的狀態(tài)在下滑。其中一人突然跪倒在地，雙手抱頭，嘴里念著“對不起爹……我不該練邪功”。

“把他嘴堵上?！苯铝?，“別讓他出聲?！?/p>

旁邊人撕下衣角塞進他嘴里。姜姝趁機劃破手指，在他后頸畫了一道鎮(zhèn)神符。那人抽搐了幾下，終于安靜下來。

“還有多久到核心？”有人問。

“三分之二路程?！彼f，“別說話，節(jié)省體力。”

話音剛落，地面猛然一震。四周光影扭曲，空間像是被擰了一圈。等視線恢復，姜姝發(fā)現(xiàn)自己站在一片狹小的黑石平臺上，四周全是她的倒影。

每個倒影都在動。

左邊那個正在揮刀斬向堂妹姜婉的喉嚨；右邊那個跪在母親牢房前，手里攥著一把鑰匙卻不敢開門；正前方那個則被殺手圍在巷口，渾身是血，眼睛通紅。

這些畫面全是真的。

她沒動，也沒拔刀。那些倒影一步步逼近，動作越來越快，最后同時撲來。

姜姝閉眼。

“我不是為了復仇活著?！彼吐曊f，“是為了終結這一切。”

魔法抗性自動增強，一圈無形波動從她身上擴散。所有撲來的幻影像是撞上墻，瞬間崩解。四周鏡像碎裂，空間轟然塌陷。

她睜開眼，已回到原位。但隊伍不見了。

她迅速摸出定位符，點燃后扔向空中。符紙化作一道金線，連接著四股微弱的氣息。他們還活著，分散在不同區(qū)域，距離她都不遠。

她按下通訊器：“保持靜默，等待指令?！?/p>

厲云澤的聲音很快傳來：“你消失了十四秒。那邊情況？”

“空間折疊?！彼f，“隊伍被拆開了。我現(xiàn)在一個人?！?/p>

“魔陣對高靈力目標有特殊反應機制?！眳栐茲烧f，“剛才的數(shù)據(jù)流顯示，它用了記憶片段重構攻擊模式?！?/p>

“我知道?！彼粗h處仍在脈動的陣眼，“它想讓我亂?！?/p>

“別急。我這邊監(jiān)控到第三層屏障的能量循環(huán)周期是十一秒，中間有0.8秒衰減。你可以利用這個間隙?！?/p>

“我已經知道了?！彼掌鹜ㄓ嵠?，從袖中抽出冰刃。

風忽然變了方向，帶著一股熟悉的氣息飄來。

她停下動作，手指慢慢撫上刀柄。

那味道很淡，混在腐臭與金屬味之間，幾乎察覺不到。

但她記得。

小時候每逢年節(jié)，這人總會偷偷塞給她一顆桂花糖。后來她在父親書房看見她跪著簽字，把她名下的股份轉出去。

是姜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