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咱們這是到哪兒了?”汀州看著眼前的迷霧,不由得抱緊了身前的包袱。
車夫撓了撓腦門,盯著眼前的岔路,怪道:“奇怪啊,往日我走這條路,沒有這個(gè)岔路口?。 ?/p>
“那,師傅,哪條才是正確的路?”半夏壓下心中的不安,抬手捂住自己的右眼看向路口,那岔路口并未有何變化,讓她稍微的放下心來。
“應(yīng)該是左,不對,右,右邊,對,是右邊?!避嚪蛩α艘幌卤拮?,駕著車走上了右邊的路。走著走著,天完全黑了,前面不遠(yuǎn)處的半山腰上出現(xiàn)了一座庭院,門口的燈籠上寫著:團(tuán)圓客棧。
半夏和汀州從馬車上下來,抬頭看了看客棧門口,濃霧彌漫中,那暖黃色的燈光,分外的有吸引力。她剛要抬腿往山上走,忽然自灌木叢里竄出一個(gè)黑影,一把就拉住了她。
一聲驚呼被堵在嘴邊,半夏定睛一看,居然是宣夜。
“久大夫?”汀州吃驚的看著宣夜,“你在這兒做什么?”
“別上去,這客棧邪門。”宣夜放開半夏,拍了拍手,齜牙做了個(gè)鬼臉,道:“我爹在里面,要是讓他知道我又偷偷跟了過來,非得把我屁股打爛不可?!?/p>
半夏奇怪的看了看他,問道:“你爹,經(jīng)常打你屁股啊?”
“嗯?也,也不是,”宣夜干笑了兩聲,生硬的轉(zhuǎn)了話題問道:“你們不是在柟陽嗎?怎么會(huì)在這兒?”
“哦,我爹被妖物擄走了,我家里人都不信我,你不是說我要是遇到困難可以來廣平找你嘛,我們就來了。”半夏和宣夜一起蹲在灌木叢后面,小小聲的把自己此行的目的說了,又問:“那我們躲在這里做什么?”
宣夜眼睛睜得溜圓,道:“我這不是阻止你們上去嘛!要是我自己,早就上去了!”
“哦,那你快上去吧?!卑胂慕晃罩郑撕蟀氩?,和汀州并排站在一起,靜靜的看著他。
“我……”宣夜無語,對幾人道:“你們趕緊離開這,對了,我給你畫個(gè)符?!?/p>
宣夜拿起半夏的右手,屏息凝神,默念口訣,并起兩指在半夏的手心畫了一個(gè)復(fù)雜的符箓。等符箓畫完,宣夜的額頭竟然冒出了一層薄汗。他略帶得意的開口,聲音都虛弱了幾分:“這是我自己琢磨出來的,應(yīng)該能幫你抵擋一次妖怪的襲擊。等將來我再厲害一點(diǎn),哪怕是百年的大妖的全力一擊也能扛下來。好了你們快走吧!”
半夏在汀州的攙扶下上了馬車,車夫一甩鞭子,馬車啟動(dòng),幾步以后就消失在了濃霧之中。
宣夜緊了緊腰帶,又檢查了一遍身上的裝備,像一只暗夜?jié)撔械谋右粯?,快速而無聲的摸近團(tuán)圓客棧。
忽然,宣夜停住了腳步,他回頭一看,是一只黑貓。宣夜咧開嘴一笑,對它道:“九命,原來你在這啊,我還正找你呢!你把我爹引到這來到底為了什么???”
“喵嗚——”黑貓叫了一聲,靈巧的竄了出去,宣夜緊跟其后。
團(tuán)圓客棧里,亭臺(tái)樓閣如今已成了斷壁殘?jiān)?。一名捉妖師倒在地上,他身后的墻壁被撞出了一個(gè)大坑。宣夜躲在暗處,瞇眼打量著,認(rèn)出那不是久滄溟,略放了放心。
店主鳳天口吐鮮血躺在血泊里。一個(gè)十五六歲的姑娘趴在他的身上,她的兩條腿扔在不遠(yuǎn)處的地上,傷口卻不見流血,她抬頭看著步步逼近的人影,哀求道:“哥哥,不要傷害爹爹!”
“伍娘……”鳳天強(qiáng)撐著坐起來,他把女孩拉到自己身后,對著眼前這個(gè)陌生的青山,老淚縱橫的道:“孩,孩子,你怎么了呀這是啊,你不該是這樣的呀!……聽爹一句勸,不要……,不要再殺人了!”
“爹爹,我是妖!妖,不就是應(yīng)該殺人的嗎?”青山頂著一張俊俏儒雅的書生面孔,臉上帶著一股天真的殘忍,他展開雙臂,得意的看著自己的身體,道:“爹爹,你造就了我,把我當(dāng)成你的兒子,不就是想讓我當(dāng)人嗎?如今,我當(dāng)真成了人。我找到了自己中意的人,我可以像他那樣生活,爹爹,你不為我開心嗎?”
青山猛的伸手成爪,指甲變得尖銳爆長,抓向鳳天的咽喉。
伍娘見狀,雙手在地上一撐,失去雙腿的身子直直向青山撞去。
青山獰笑一聲,他也不躲,直接接住伍娘,一手抓住她的手臂,一手抓住她的身體,生生的將她的右臂撕扯下來。
“閨女——”鳳天悲憤的叫出聲。
青山將伍娘殘缺的身體隨意一扔,繼續(xù)走近鳳天,徒留伍娘摔進(jìn)廢墟里掙扎。
眼見再也沒人能夠阻止青山,宣夜掏出彈弓瞄準(zhǔn),一塊石子正中青山的后腦,然后從藏身處跳了出來。
“喂!你這個(gè)榆木疙瘩,就算披上了人皮,也學(xué)不會(huì)人的禮義廉恥,還不如去做一根燒火棍有用呢!”
青山轉(zhuǎn)過身,兇狠的盯著宣夜,二話不說向著宣夜就沖了過來。宣夜忙扔了彈弓舉劍迎戰(zhàn),可是他專門抹了月蟲蟲油的劍劈在青山的身上,竟然發(fā)出了金石之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