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風呼嘯著刮過臉頰,簌簌作響。這世間最痛的不是活著,而是生不如死——死也死不掉,像個連思想都沒有的傀儡人偶,任憑惡人拿捏,卻連一絲一毫擺脫的辦法都沒有。
痛?累?何止……
……
記憶像一團迷霧,我怎么也抓不住。我是誰?來自哪里?親人是誰?又在何處?為何會在這里……心里塞滿了疑惑,我想找回記憶,可不管怎么努力,都無能為力。
從有記憶起,我就已經(jīng)在閆村了。是閆村一個偏僻小木屋里那位女主人把我撿回來的。云娘云依是從外地來的,待人溫和又溫柔,平時靠繡帕子賣些銀子度日。她有個可愛的女兒和一個兒子。女兒才四歲,叫何盈,乖順善良,特別討人喜歡;大兒子十歲,叫何毅,孝順懂事,少年意氣風發(fā)。她的丈夫何升靠給人干雜活養(yǎng)家糊口。
不過,何升長得一副英俊模樣,何毅顯然是遺傳了父親的容貌。
云娘說,那天大雪紛飛,整個世界一片銀白,她差點被我的身體絆倒,才發(fā)現(xiàn)我被埋在雪里。當時我還有一口氣,她不忍心見死不救,便把我?guī)Щ亓思摇?/p>
“你雙目失明,渾身是血,狼狽不堪?!彼吐曕拔覇栠^你的過去,可你什么都不記得。”
于是,她給我取名云憐,視作姐妹。盡管我是個瞎子,身體孱弱,她卻始終待我一視同仁。
轉眼間,十年過去了。
如今,何毅已經(jīng)二十歲了。七年前,因靈根不錯,他被選進了六大宗門之一,成為內(nèi)門弟子??勺陂T近些年只收年齡小的人,我早已超齡,加上身子羸弱,根本入不了他們的法眼。而何盈今年十四歲,還在學堂念書,不過也快畢業(yè)了。
十年里,我的眼睛依舊看不見,身體依然虛弱,但聽力卻好得遠勝常人。這十年里,我一直幫忙干些家務活兒,年復一年,沒有停歇。
空閑時,我也試著努力回想過去的記憶。柳娘說我受了那么重的傷,身份肯定不簡單。我也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可每次試圖回憶,只要觸碰到十年前那場大雪的片段,腦袋就像被錘子狠狠砸中般劇痛無比,令人難以忍受。仿佛我的大腦正在抗拒那段往事,不愿讓我想起。無論怎么努力,除了劇烈的疼痛,什么都想不起來。
因而未曾有人知曉,我沒有心臟,沒有心聲。
這也是我想要知道自己身份最主要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