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三班的教室里,總存在著一個奇特的生態(tài)圈。以夫勝寬為中心的半徑三米內,永遠是熱鬧的。他成績好,性格開朗,是老師的得力助手,也是朋友間的開心果,像一顆溫暖的小太陽。
而他的鄰座,崔瀚率,則是這個生態(tài)圈里的靜音區(qū)。他常常戴著耳機,指尖轉著筆,眼神放空地望著窗外,或是速寫本上涂鴉著些抽象的畫。他俊朗混血的外表下,是某種與周遭格格不入的抽離感。
這樣兩個人,本該是兩條平行線。但命運(或許是班主任)將他們安排成了同桌。
“崔瀚率!數(shù)學作業(yè)就差你一個人了!”夫勝寬抱著收好的作業(yè)本,用筆帽戳了戳旁邊人的胳膊。
崔瀚率慢半拍地摘下一邊耳機,眼神有些迷茫:“嗯?哦,馬上?!彼皖^在書包里翻找,動作不緊不慢。
夫勝寬看著他,心里有點著急,又有點無奈。這個人,好像永遠活在自己的節(jié)奏里。
夫勝寬發(fā)現(xiàn),崔瀚率的“慢”并非遲鈍。一次小組討論,當大家爭論不休時,一直沉默的崔瀚率會突然提出一個角度清奇卻一針見血的點子,讓所有人茅塞頓開。他書包里總是有各種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兒,一本冷門樂隊的CD,或是形狀奇怪的石頭。
有一次,夫勝寬因為組織校園活動累得在課間趴桌睡著。醒來時,發(fā)現(xiàn)身上披著崔瀚率那件帶著淡淡洗衣液香氣的校服外套,而崔瀚率本人正戴著耳機,安靜地在旁邊看書,仿佛什么都沒發(fā)生。夫勝寬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作為回報,夫勝寬會把自己帶來的濟州島橘子分給崔瀚率一半,會在他忘記值日時默默幫他做完,會在他因為“奇怪”的審美被部分同學議論時,大聲地肯定他的獨特。
“Vernon的想法很棒啊,你們不覺得嗎?”夫勝寬叉著腰,像只維護幼崽的企鵝。崔瀚率看著他為自己據(jù)理力爭的背影,嘴角會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
轉折點發(fā)生在學校天臺。
夫勝寬因為一次演講比賽發(fā)揮失常,情緒低落,一個人躲到天臺散心。他靠著欄桿,望著遠處,眼眶有些發(fā)紅。
突然,身后傳來腳步聲。是崔瀚率,他手里拿著兩罐冰鎮(zhèn)可樂。
“給你?!贝掊蔬f過一罐,在他身邊坐下。
“你怎么知道我在這兒?”夫勝寬接過可樂,冰涼的觸感讓他清醒了些。
“直覺?!贝掊世_拉環(huán),喝了一口,然后側過頭,看著夫勝寬還泛紅的眼圈,突然說:“勝寬哩,你不開心的時候,就像沒氣了的可樂?!?/p>
夫勝寬一愣,這是什么奇怪的比喻?“呀,崔瀚率!我正難過呢!”
“我知道?!贝掊庶c點頭,眼神很認真,“所以,我想給你打點氣?!?/p>
“怎么打氣?”
崔瀚率湊近了一些,那雙深邃的眼睛直直地望著夫勝寬:“我喜歡你。”
“……”夫勝寬徹底僵住,手里的可樂罐差點滑落。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瞬間爆紅?!澳恪愫f什么呢!我們都是男生!而且……”
“喜歡和性別有關系嗎?”崔瀚率的表情純粹而困惑,仿佛在探討一個哲學問題,“我喜歡和你坐在一起,喜歡看你笑,喜歡你分給我的橘子,喜歡你為我說話的樣子。這就是喜歡。
他的直球打得夫勝寬措手不及,所有預設的防線在這一刻土崩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