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一飛正扒拉著碗里的炒飯，見艾維森又坐在對面看著他，嘴里的飯嚼了一半就停下來，挑眉問道：“你看我吃飯的時候，到底圖什么？沒有味覺，沒有溫度，就只能靠聽心聲、瞬間移動、變蝙蝠打發(fā)時間，你還會什么？”

他掰著手指頭數(shù)：“咬別人一口給長生不老，長得還帥，那白色頭發(fā)多帶感。哦對了，你能說話、能聽、能看——也就這些了吧？”

艾維森看著他碗里冒著熱氣的炒飯，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羨慕，聽到他的話，輕輕搖了搖頭：“不是你想的那樣。首先，吸血鬼可以生孩子，但過程很恐怖，需要雙方付出極大的代價，甚至可能失去生命，所以很少有吸血鬼會選擇繁衍后代?！?/p>

陳一飛手里的筷子頓了頓，有點驚訝：“還能生孩子？我還以為你們都是長生不老，不用傳宗接代呢?！?/p>

“長生不代表不會消失?！卑S森的聲音低了些，“要是遇到強大的敵人，或者被陽光直射，還是會死。只是繁衍的風險太大，大多數(shù)吸血鬼寧愿孤獨終老，也不愿冒險?！?/p>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其次，吸血鬼不是所有的都很好看。你覺得我?guī)洠皇且驗槲一畹臅r間久，力量相對強一些，外貌會保持在最巔峰的狀態(tài)。比方說德古拉，他沒有感情，力量恐怖如斯，但長得并不帥，甚至可以說很丑——皮膚像枯樹皮，眼睛是渾濁的紅色，和你在電影里看到的完全不一樣?！?/p>

陳一飛聽得眼睛都亮了：“真的假的？我以為德古拉都是那種又帥又邪魅的！那他為什么那么有名？”

“因為他夠狠。”艾維森的語氣里帶著點不屑，“他活了上千年，殺過的人比你見過的星星還多，靠殺戮積累力量，所以才成了吸血鬼里的傳說。但我們大多數(shù)吸血鬼，都只是想安安靜靜地活著，不想惹麻煩?！?/p>

陳一飛點點頭，又扒了一口飯：“這么說，你還算吸血鬼里的‘好人’？不殺人，不搞破壞，還匿名給孤兒院捐款?！?/p>

艾維森笑了笑：“算不上好人，只是不想像德古拉那樣，活成一個沒有感情的怪物。千年前在長安，陳威教會我，哪怕是異類，也可以有想要守護的東西，也可以活得像個‘人’?！?/p>

陳一飛心里一動，放下筷子，看著他：“那你現(xiàn)在守護的，就是我？”

艾維森沒有直接回答，只是拿起桌上的《西游記》，翻到之前陳一飛畫勾的那一頁：“你說孫悟空為什么要保護唐僧去西天取經(jīng)？明明他一個筋斗云就能飛到，卻愿意一步步走，還多次被唐僧誤會。”

陳一飛想了想：“因為他把唐僧當師父，把取經(jīng)當責任，也想證明自己不是妖猴吧。”

“差不多?！卑S森合上書，看向他，“對我來說，守護你，就像孫悟空守護唐僧一樣，不是任務，是我自己選的。不管你記不記得前世，不管你是不是凡人，只要你還活著，還能像現(xiàn)在這樣吃飯、吐槽、為外婆擔心，對我來說，就夠了?！?/p>

陳一飛看著他認真的眼神，突然覺得嘴里的炒飯更香了。他拿起筷子，往艾維森面前的空盤子里撥了一點：“雖然你沒味覺，但看看也好——這是我用鎮(zhèn)上買的醬油炒的，比艾拉做的面包好吃多了。下次我教你做，就算嘗不出味道，做的過程也挺有意思的?！?/p>

艾維森看著盤子里那點冒著熱氣的炒飯，眼底的暗紅柔和了許多，輕輕“嗯”了一聲。

陳一飛又開始扒飯，嘴里嘟囔著：“等我外婆病好了，我?guī)齺砻绹妫屗纯茨氵@個‘吸血鬼朋友’——不過得先跟她說你是外國人，頭發(fā)白是遺傳，不然她該以為你是唱戲的了。”

艾維森笑了，沒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他吃飯，心里第一次覺得，原來看著別人吃飯，也是一件很溫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