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吃完飯，陳一飛正幫著外婆收拾碗筷，艾維森坐在客廳沙發(fā)上，手里拿著一顆番茄——這是他唯一能嘗出點微酸味道的食物，正慢慢啃著。外婆端著盤子走過，看了他一眼，突然停下腳步，像是想起了什么，試探著伸出手，碰了碰艾維森的手背。

指尖傳來的觸感冰涼，沒有一點人類該有的溫度。外婆心里咯噔一下，又看向他手里的番茄——從認識艾維森到現(xiàn)在，他從沒吃過別的東西，要么是番茄，要么就是看著他們吃，說自己“沒味覺，嘗不出味道”。

之前陳一飛說他是吸血鬼，外婆只當是孩子間的玩笑，以為艾維森是個癡迷cosplay的外國小伙，白頭發(fā)是染的，披風是道具，連“沒味覺”“沒溫度”都是演出來的?？涩F(xiàn)在，冰涼的手背、只吃番茄的習慣，再加上百度百科里說的“吸血鬼沒有溫度和味覺”，外婆瞬間懂了什么，臉色沉了下來。

她放下盤子，走到陳一飛身邊，拉著他進了廚房，壓低聲音，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嚴肅：“臭小子！你老實說，他是不是真的是吸血鬼？不是什么cosplay？”

陳一飛愣了一下，剛想解釋，外婆就打斷了他：“別騙我了！我剛才碰了他的手，冰得像塊石頭，一點溫度都沒有！他還只吃番茄，你說他沒味覺——這不就跟百度上說的一模一樣嗎？你是不是日漫看多了，真以為吸血鬼會跟人做朋友？”

“外婆，他不一樣……”

“有什么不一樣？”外婆瞪著他，“吸血鬼就是吸血鬼！就算現(xiàn)在不吸血，總有一天他會忍不住的！你看看他，真的沒有味覺和溫度，這不是怪物是什么？要么你現(xiàn)在就答應我，好好找個女朋友，踏踏實實過日子；要么你就把他送回美國去，讓他別再待在這兒！”

陳一飛皺著眉，心里又急又無奈：“外婆，艾維森不會傷害我的！他救過我，還幫您治好了病，他是我們的朋友……”

“朋友？”外婆嘆了口氣，語氣軟了些，卻依舊堅定，“一飛，外婆不是不通情理，可他終究不是人。你跟他待在一起，外婆天天擔心，怕哪天醒來你就被他……”她沒說下去，只是搖了搖頭，“要么你找女朋友，要么送他走。不然，你們兩個就搬出去住，我眼不見心不煩?！?/p>

陳一飛看著外婆通紅的眼眶，知道她是真的擔心，也知道她這輩子的觀念很難改變——在她眼里，吸血鬼就是傳說中冷血的怪物，哪怕艾維森做了再多溫暖的事，也抵不過“吸血鬼”這三個字的重量。

他沉默了一會兒，走出廚房，看向客廳里的艾維森。對方似乎察覺到了什么，停下啃番茄的動作，抬頭看他，眼底帶著一絲疑惑。

陳一飛走過去，在他身邊坐下，輕聲說：“艾維森，外婆還是擔心你……她說，要么我找女朋友，要么你回美國，不然我們就得搬出去?！?/p>

艾維森愣了一下，隨即笑了笑，眼底的暗紅帶著溫柔：“我知道，外婆是為你好。沒關系，我可以回美國待一段時間，等她慢慢接受?！?/p>

“不行！”陳一飛立刻反對，“你回去了，我怎么辦？我們還要一起擺攤賣糖炒栗子，還要去逛故宮……”

“傻小子?！卑S森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發(fā)，冰涼的觸感卻讓陳一飛覺得安心，“我又不是不回來。等你外婆想通了，我再回來找你。而且，你也該試試去認識新的人，說不定真能遇到喜歡的女孩子?！?/p>

這時，外婆從廚房走出來，看著他們，沒說話。陳一飛站起身，走到外婆面前，認真地說：“外婆，我不找女朋友，也不送艾維森走。我們搬出去住，但我每天都會回來給您做飯，陪您聊天。等您什么時候想通了，我們再搬回來?！?/p>

外婆看著他堅定的眼神，嘆了口氣，沒再說什么，只是轉身走進了房間，關上了門。

下午，陳一飛和艾維森收拾了簡單的行李，搬到了胡同口不遠處的一個小出租屋——離外婆家近，每天都能回去看看。出租屋不大，卻很溫馨，陳一飛把艾維森的披風掛在衣柜里，把他的番茄放在冰箱最顯眼的位置。

傍晚，兩人坐在窗邊，看著外面的夕陽。艾維森手里拿著一顆番茄，陳一飛靠在他身邊，輕聲說：“等過段時間，我們的糖炒栗子攤開起來了，賺了錢，就買個大點的房子，到時候再跟外婆好好說說，她肯定會接受你的?！?/p>

艾維森點點頭，轉頭看向他，嘴角帶著笑：“好。不過，你也別總想著擺攤，要是遇到喜歡的女孩子，記得告訴我?！?/p>

陳一飛笑了，伸手碰了碰他冰涼的手背：“先顧好我們的小攤吧！對了，明天去買栗子，你得幫我挑，你眼神好，能看出哪個新鮮?！?/p>

“嗯?！?/p>

夕陽的光灑在兩人身上，雖然艾維森的手依舊冰涼，卻讓陳一飛覺得無比溫暖。他知道，外婆現(xiàn)在還不能接受，但總有一天，她會明白，艾維森不是傳說中冷血的吸血鬼，而是他生命里最重要的朋友，是不管多久，都想一起走下去的人。

而出租屋門外，外婆悄悄站了一會兒，看著窗戶里兩人的身影，輕輕嘆了口氣，轉身回了家——她的手里，還攥著一張剛從菜市場買來的栗子優(yōu)惠券，是給他們明天擺攤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