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杏花飄落。
公元前5年,漢哀帝和董賢重逢于杏花院。
大殿之上董賢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雖然當時的他還只是一名郎官,但是漢哀帝似乎對他格外的器重。
有兩個芭蕉扇打在漢哀帝身后。
哀帝一身玄色的黃袍。丞相站在他身后。
董賢和丞相,只有一步之遙……
十三步臺階明晃晃的。
“報——大月氏使者伊存入宮!”
我感覺手心微微的出汗。偷偷拽著董賢的衣角問:“大月氏使者伊存,是誰?”
董賢略一詫異,還是細心講述:“陛下,這伊存乃是大月氏王使者,肩負著促進兩國文化交流的使命。”
我問:“何為大月氏?”
董賢答:“大月氏實力強盛,曾是匈奴勁敵。但在漢文帝時期,匈奴兩度大破大月氏,月氏王被殺,頭骨被制成飲器,大部分月氏人被迫西遷,史稱大月氏。多年前,漢武帝為聯(lián)合大月氏夾擊匈奴,派張騫出使西域,雖未達成軍事聯(lián)盟,但開啟了大漢與大月氏的往來,此后兩國人員交流、商貿互通日益頻繁。伊存此次來訪,帶來他們的佛教經(jīng)典,欲與我大漢分享文化,足見大月氏對兩國關系的重視 ,此次交流,定能讓我大漢與大月氏情誼更深厚!”
我心中一聽,自知這個使者的來訪,必是身份極重。
還好有董賢在我身側,垂身躬聽立于一旁為我講解不惑之處。
令我意外的是。
來者生得一副典型的西域樣貌,高鼻深目,眉骨挺拔如刀削,眼瞳是深邃的琥珀色,笑時會微微瞇起,透出幾分爽朗。一看就是很精明的商人。
可是,與他氣質不相符的是,他的胡須修剪得整齊,似乎吹毛求疵,又有一種僧人的豁達之氣質。
一身織金紋的大月氏長袍,衣料上繡著卷草紋樣,邊緣綴著細小的銀鈴,走動時輕響悅耳,腰間束著鑲有綠松石的皮革腰帶,掛著柄彎刀,刀鞘上嵌著幾顆暗紅瑪瑙。
發(fā)間束著根銀質發(fā)帶,末端垂著兩顆小珍珠,走路自帶一陣清風。偶爾被風掀起,會露出他耳后一枚小巧的銀環(huán)——那是大月氏貴族常用的飾物,襯得他既帶著異域使者的英氣,又藏著幾分往來諸國的從容氣度。
“陛下”伊存跪下,我吃驚他竟然操著一口流利的漢語。
初來乍到這個陌生的朝代,雖然我自自小生長在中國普通話3級。
但是公元前的古文,口音深奧。
讓我聽起來稍微有些別扭。但還好說的起碼是中文,稍微還是能聽懂一些意思。
從來沒有當過皇帝的我。
一時間,有些楞在原地,不知道接下來說什么。
使臣的禮節(jié)做的十分到位,十分的恭謙。
想了好半天,我才學著現(xiàn)在的古裝劇,抬手:“愛卿,快快請起!”
伊存不緊不慢站起身。都說西漢的皇帝無所建樹。
沒有治國的才能,可是他倒不這么覺得。哀帝這個帝王讓人琢磨不透,先是折騰他好一會兒讓他沒有平身。
現(xiàn)在又稱呼愛卿,不是將他稱為使臣。一下拉近兩國的距離。顯得格外的交好。
而兩國來使,卻自稱為自家的愛卿,讓他有一種居為上位,想要將大月氏族霸為己有的處于上風。
伊存感覺這個帝王不簡單。先給自己立了一個下馬威。
自己,還要對他俯首稱臣。
畢竟在別人的地盤,自己多少有些不好發(fā)作。來者是客,客隨主便,一旦起了沖突,自己也難置身事外。
畢竟,他是帶著,肩負著促進兩國文化交流的重要使命。
“客卿請坐”漢哀帝賜坐。
伊存也不推托,爽朗上座。他坐的是貴賓席,剛才被哀帝擺了一道。
現(xiàn)在他頃刻間坐上了貴賓席。
畢竟他所座的主次之分,也代表了大月氏在胡漢兩國的地位。
“不知道伊存,這次帶了什么來?”我問。
“回陛下,伊存代表大月氏此次前來,除了經(jīng)卷,還帶了大月氏特產的葡萄釀與毛氈,想與大漢商議擴大邊境互市。此前龜茲王丞德曾提及,大月氏有意借大漢驛路,連通東方與西域的商道,伊存使者想為此事而來?!?/p>
“哦……經(jīng)卷?”
“是的,陛下,是浮屠經(jīng)?!?/p>
我鎖眉:“難道是佛經(jīng)?為何要將這浮屠經(jīng),呈獻給我大漢?”
伊存認真道:“我大月氏自西遷后,得聞浮屠教義,知其講善惡有報、眾生平等,能安民心、睦鄰邦。近年常聽商隊說,大漢禮樂昌盛,百姓崇善向德,便想著將這《浮屠經(jīng)》帶來——一來,愿以異域善法,補大漢教化之萬一;二來,也盼這經(jīng)卷能如絲綢、瓷器般,成為我大月氏與大漢通好的信物,讓兩國情誼,能隨經(jīng)中道理一同長久。”
“好,伊存大使的這份心意我心領了。來人,為兩國的使臣安排住所,至于兩國連通的商道,擇日再議?!?/p>
“多謝陛下,大漢威武!”伊存朗聲退下,畢恭畢敬,禮節(jié)十分到位。為人精明,又不失禮數(shù)!
“吁——”我才吸一口氣,總算是蒙混過關。
手心微微出汗,我拽著董賢的衣袖:“剛才的表現(xiàn),好嗎?”
董賢立于一旁,不語,眸宇星辰,看向漢哀帝的眼神復雜似有不明的情愫在閃動。
這個漢哀帝,早不是曾經(jīng)自己認識的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