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嬸抬頭看他:
“你又動用靈識了?不是說了在鎮(zhèn)上別輕易露本事嗎?萬一被人察覺到……”
“放心,就掃了一眼,沒驚動旁人。”
張大爺擺擺手。
“這丫頭不一般,昨天巷口那黑影,帶著筑基期的氣息,是沖她來的。我在墻頭多待了會兒,聽著像是暗影閣的人?!?/p>
“暗影閣?”
李嬸皺起眉。
“他們怎么會找到這兒來?難道……”
“不好說?!?/p>
張大爺用手指敲了敲炕沿。
“但這丫頭能從黑風(fēng)谷活著回來,還解決了幾個筑基期,能耐不小。只是年紀(jì)太輕,心思藏不住,剛才去破廟見人,那點警惕性,明眼人一看就知道。”
李嬸重新拿起針線:
“你打算怎么辦?真要插手?”
“先看看?!?/p>
張大爺?shù)馈?/p>
“她要是真跟皇室扯上關(guān)系,咱們躲也躲不開。當(dāng)年咱們欠四王爺?shù)那?,總不能看著他外孫女的‘替身’出事。”
“可你也說了,她不是。”
李嬸道。
“左肩沒胎記,這總做不了假。”
“暗影閣要的不是真的,是個由頭?!?/p>
張大爺沉聲道。
“四王爺這些年為了找外孫女,動靜鬧得不小,多少人盯著他呢。要是讓暗影閣把這丫頭拿去做文章,四王爺怕是又要坐不住了?!?/p>
李嬸嘆了口氣:
“那你也別太明顯,咱們這身子骨,經(jīng)不起折騰。當(dāng)年要不是……”
“過去的事別再提了。”
張大爺打斷她。
“我心里有數(shù)。剛才那黑衣人去破廟找她,我在后面跟著看了眼,氣息很雜,像是受過重傷,修為也就剛過筑基中期,對她造不成威脅。倒是他說的話,有幾分道理?!?/p>
“你都聽見了?”
李嬸驚訝道。
“隔著堵墻,想聽不清都難?!?/p>
張大爺?shù)馈?/p>
“說她長得像四王爺外孫女,這事倒稀奇。我當(dāng)年見過那孩子幾面,確實是個粉雕玉琢的娃娃,就是性子野,見了誰都愛揪人胡子?!?/p>
他說著,嘴角帶了點笑意,又很快斂下去:
“只是七歲那年丟了,四王爺派人找了十幾年,頭發(fā)都白了。要是讓他知道有個姑娘跟外孫女長得一樣,怕是真要親自過來看看?!?/p>
李嬸納著鞋底,忽然問:
“你說,這丫頭會不會真是……”
“不像?!?/p>
張大爺搖頭。
“那孩子左肩的梅花胎記,是四王爺親手摸過的,錯不了。這丫頭我剛才借著遞東西的功夫瞟了眼左肩,干干凈凈的。”
“那暗影閣還盯著她做什么?”
李嬸不解。
“明知不是,難道就為了騙四王爺?”
“騙不騙得了另說,至少能攪得四王爺不得安寧?!?/p>
張大爺?shù)馈?/p>
“有人不想讓四王爺安生,尤其是在這個時候。你沒聽說嗎?車月帝國皇帝最近身子不好,幾個旁枝宗親都在盯著儲君的位置,四王爺手握兵權(quán),他的態(tài)度最關(guān)鍵。”
李嬸手一頓,針尖扎了手指,她吮了口血:
“你是說,有人想借暗影閣的手,逼四王爺站隊?”
“不好說,但肯定沒安好心?!?/p>
張大爺?shù)馈?/p>
“這丫頭現(xiàn)在成了靶子,咱們既然撞見了,就不能不管。明天我去趟聚福樓,跟掌柜的打聽打聽,看看暗影閣最近在鎮(zhèn)上還有什么動作。”
“聚福樓掌柜?”
李嬸皺眉。
“那人看著笑瞇瞇的,心思深著呢,你跟他打交道,當(dāng)心點?!?/p>
“放心,我跟他爹打過交道,知道分寸?!?/p>
張大爺?shù)馈?/p>
“他要是識趣,就該知道什么人能動,什么人不能動。那丫頭昨天去聚福樓打聽暗影閣,掌柜的肯定留了心。”
正說著,院門外傳來極輕的響動,像是有人踩斷了枯枝。
張大爺和李嬸對視一眼,同時噤聲。
張大爺悄沒聲息地走到窗邊,撩開窗簾一角往外看。
月光下,巷口陰影里站著個黑衣人,正往古蕓萩的院子里瞅,看樣子像是暗影閣的人。
“又是他們?!?/p>
張大爺?shù)吐暤溃曇衾飵Я它c冷意。
李嬸湊過來:
“要不要……”
“不用?!?/p>
張大爺按住她的手。
“這小子才煉氣后期,膽子倒不小,敢在這兒盯梢。讓他看,看完了回去報信,省得他們再來騷擾?!?/p>
他頓了頓,又道:
“不過也得讓他知道,這地方不是他撒野的地兒?!?/p>
說著,他屈指彈了下窗欞,一道極淡的靈力順著窗縫飄出去,落在巷口那黑衣人腳邊。
黑衣人像是被什么絆了下,踉蹌了一下,猛地回頭看,卻什么也沒看見。
他驚疑不定地往四周瞅了瞅,又看了眼古蕓萩的院門,最終還是沒敢上前,悄沒聲息地退走了。
“行了,走了?!?/p>
張大爺放下窗簾。
“這一下,他該知道這兒有高人,不敢輕易來了?!?/p>
李嬸松了口氣:
“你也是,非要露一手,就不能安生點?”
“安生?”
張大爺哼了聲。
“等人家把刀架到脖子上再動手?我年輕時候跟你說過多少次,對付暗影閣這種人,就得先給他們個教訓(xùn),讓他們知道怕。”
他又獨自坐回炕邊,搓了搓滿是皺紋的手:
“明天我早點起,去后山采點草藥,順便繞到破廟看看,那黑衣人跟丫頭說了些什么,說不定能留下點痕跡?!?/p>
“你呀。”
李嬸無奈道。
“都這把年紀(jì)了,還跟年輕時一樣愛管閑事?!?/p>
“不是愛管閑事。”
張大爺望著油燈。
“是有些債,該還。當(dāng)年要不是四王爺護著,咱們倆早就死在亂軍里了?,F(xiàn)在他有難處,就算幫不上大忙,護著個跟他外孫女長得像的丫頭,還是能做到的?!?/p>
李嬸沒再說話,只是納鞋底的速度快了些。
油燈在兩人之間明明滅滅,映著張大爺眼角的皺紋,也映著李嬸鬢邊的白發(fā)。
過了會兒,張大爺才又看向李嬸:
“你說,那丫頭剛才回屋抹藥,是不是傷得重?明天我送點咱們家的金瘡藥過去,就說是自己配的,讓她試試?!?/p>
“也好?!?/p>
李嬸道。
“順便問問她,要不要幫忙劈柴挑水,顯得自然點?!?/p>
“嗯?!?/p>
張大爺應(yīng)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