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瑰麗酒店頂層宴會廳的水晶燈,碎成萬點流光落下來,映在何嘉垂落的晶石白長發(fā)上——那頭發(fā)長及腰際,發(fā)質(zhì)軟得像浸了水的綢緞,隨她抬手舉杯的動作,發(fā)尾掃過定制素白真絲禮服的裙擺,露出后腰一小截細膩的皮膚。
她指尖捏著的香檳杯壁沾了層薄汗,杯身是意大利工匠手工鏨刻的暗紋,單只價格夠普通家庭吃半年。對面封景夜剛結(jié)束和港督的寒暄,寬肩頂開黑色高定西裝的肩線,189的身高往那一站,周遭談笑聲都下意識輕了半分。他栗黑色卷發(fā)被晚風拂得微亂,琥珀藍瞳孔掃過來時,沒看她手里的杯子,倒先落在她胸口——那里有顆極淡的痣,藏在禮服領(lǐng)口下,剛才碰杯時被他余光逮到。
“何小姐好像不太喜歡這種場合。”他聲音低,混著宴會廳的小提琴聲,剛夠她聽見。何嘉抬眼,金色瞳孔比水晶燈還亮,指尖輕輕轉(zhuǎn)了轉(zhuǎn)杯子:“封先生喜歡?”她語氣沒波瀾,目光卻掃過他腕上的百達翡麗——那表全球限量三塊,封家老爺子去年送他的成年禮。
封景夜喉結(jié)動了動。這場婚約是兩家老爺子拍板的——何家需要封家在歐洲的航運線,封家要何家手里的東南亞碼頭,各取所需??裳矍暗呐颂潇o,剛才被幾個油膩的富商圍堵,她也只是笑著遞名片,指尖沒半分慌亂,倒像在處理工作報表。
直到宴會快結(jié)束,何嘉去露臺透氣,看見墻角縮著只瘸腿的小奶貓,正盯著地上的蛋糕渣舔嘴。她腳步頓住,從手包里摸出剛打包的鵝肝醬三明治——是酒店主廚特意給她做的,用的是法國空運的黑松露。她蹲下身時,長發(fā)垂落遮住側(cè)臉,素白的禮服裙擺蹭到地上的灰塵也不在意,指尖輕輕戳了戳小貓的腦袋:“慢點吃,沒人跟你搶?!?/p>
這一幕剛巧被封景夜撞見。他站在露臺門口,看見她剛才在宴會廳里冷得像冰的眼神,此刻軟得能滴出水,連戳小貓的動作都放輕了。何嘉聽見腳步聲回頭,看見他時指尖頓了頓,隨即站起身拍了拍裙擺,金色瞳孔里又恢復了那股沉穩(wěn):“封先生也來透氣?”
封景夜沒答,目光落在地上的三明治包裝紙上——那是酒店VIP專屬的燙金標識?!跋矚g貓?”他問?!氨认矚g應付人簡單。”何嘉笑了笑,轉(zhuǎn)身要走,卻被他伸手攔住。他掌心貼在她胳膊上,溫度比她高,指尖碰到她禮服的真絲面料時,動作莫名放輕:“樓下有個賣魚蛋的老伯,七十多了還在擺攤,你剛才讓助理把他的攤?cè)???/p>
何嘉挑眉。剛才路過酒店后門,看見老伯在寒風里搓手,她隨手讓助理付了三倍的錢,讓老伯早點回家。這事她沒放心上,倒被他看見了?!胺庀壬^察得真仔細?!彼Z氣平淡,卻看見封景夜嘴角勾了點弧度——那是他今晚第一次笑,琥珀藍瞳孔里的冷意散了點:“何小姐的‘謹小慎微’,倒比那些故意擺闊的大小姐順眼。”
他沒說破——她包下老伯的攤,不是為了擺架子,是看見老伯凍得發(fā)紫的手;她喂貓用的是自己的三明治,不是隨便扔點零食。這些小事,比她身上的珠寶、手里的名包,更像個“大小姐”——不是靠家世撐的,是骨子里的體貼。
第二天兩人去民政局領(lǐng)證,何嘉穿了件米白色針織衫,配直筒牛仔褲,頭發(fā)簡單挽了個低馬尾,只戴了條細巧的珍珠項鏈——那是她生母許蘇留下的,鏈身都磨得發(fā)亮,卻比她首飾盒里任何一件寶石項鏈都珍貴。封景夜看見時,目光停了兩秒,沒問。
領(lǐng)證拍照時,攝影師讓他們靠近點,封景夜胳膊自然地搭在她肩上,掌心碰到她針織衫的布料,軟乎乎的。何嘉往他身邊靠了靠,金色瞳孔里映著他的側(cè)臉——他睫毛很長,琥珀藍瞳孔在鏡頭前沒那么冷,倒有了點暖意。照片拍出來,她嘴角微揚,他眼神落在她臉上,像真的在看什么在意的人。
出民政局時,封景夜的司機開著黑色勞斯萊斯過來——不是他平時那輛幻影,是輛低調(diào)的古思特?!八湍闳スぷ魇??”他拉開車門,手擋在車門上沿,怕她碰頭。何嘉點頭,彎腰坐進去時,長發(fā)掃過他的手背。車里放著舒緩的鋼琴曲,他沒說話,她也沒開口,卻看見他手機屏幕亮了下,是助理發(fā)來的消息:“封總,12座島的手續(xù)已經(jīng)辦好,命名按您說的,叫‘嘉’字系列?!?/p>
何嘉沒看見消息內(nèi)容,只看見封景夜指尖在屏幕上敲了敲,回復了個“嗯”。她望著窗外掠過的街景——香港的高樓大廈間,偶爾能看見老街區(qū)的騎樓,像她小時候在貧民窟住過的地方。指尖無意識地摸了摸胸口的痣,忽然聽見封景夜的聲音:“下周我生日,帶你去個地方。”
她回頭,撞進他琥珀藍的瞳孔里——那里沒有平時的冷漠,倒有了點她看不懂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