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最后一眼看到的，是電腦屏幕上胡桃蹦跳著喊“往生堂業(yè)務(wù)了解一下”的彈窗——下一秒電流竄過主機，強光刺得他閉眼，再睜眼時，鼻尖先撞上了一縷朱砂色的發(fā)尾，還沾著點淡淡的梅花香。

“搞什么……”他想揉眼睛，抬起來的卻是只纖細(xì)的手，指甲涂著透亮的紅，手腕上還掛著串胡桃標(biāo)志性的往生堂銅鈴。鈴鐺輕響的瞬間，臥室的雕花木門映入眼簾，朱砂色的門框上刻著“魂歸處，亦心安”的小字，墻角斜倚著那柄熟悉的護摩之杖，杖尖還沾著點虛擬世界里的“火焰”余溫。

這不是他的出租屋，是胡桃的臥室。

他僵在原地，低頭看向自己——身上穿的是胡桃常穿的紅色短衫，領(lǐng)口松松垮垮，露出鎖骨的弧度。最讓他心跳亂撞的是胸口，那片平坦得幾乎沒有起伏的區(qū)域，是他作為男人從未有過的觸感，也是胡桃總被調(diào)侃的“A罩杯”。

“不會吧……”他開口，聲音是胡桃那清亮又帶點狡黠的調(diào)子，尾音還不自覺地往上翹，像極了游戲里她捉弄旅行者時的語氣。

恐慌讓他后退一步，后腰撞在梳妝臺的抽屜上，發(fā)出“哐當(dāng)”一聲。抽屜被撞開，滾出幾個胡桃的發(fā)飾——有小巧的梅花簪，還有她扎頭發(fā)用的紅繩。他彎腰去撿，手指剛碰到紅繩，一段不屬于他的記憶突然鉆進來：胡桃對著鏡子扎頭發(fā)，嘴里還嘟囔“胸小怎么了？打架不晃，跑起來還快”，說完自己先笑出聲，鈴鐺在手腕上叮當(dāng)作響。

這是胡桃的想法，是她對自己身體的坦然?？闪忠暗哪槄s燒得發(fā)燙——他現(xiàn)在就頂著這具身體，頂著胡桃的“坦然”，站在她的臥室里。

他直起身，視線落在穿衣鏡上。鏡中的少女梳著雙馬尾，朱砂痣點在眼下，嘴角還帶著點沒散去的笑意，可眼神里全是林野的慌亂。那平坦的胸口隨著他的呼吸輕輕起伏，短衫的布料很薄，能隱約摸到皮膚的溫度。

“別碰……”他在心里警告自己，可右手卻像有了自己的意志，緩緩抬起來，懸在胸口上方。記憶里又冒出胡桃的聲音：“上次旅行者說我胸平，我直接塞了兩個核桃在衣服里，把他嚇了一跳！”

指尖終于落了下去。

沒有想象中的柔軟，只有薄薄的一層皮肉，帶著體溫，還有布料摩擦的細(xì)微觸感。林野的手指僵住了，這觸感陌生得讓他心慌，卻又因為胡桃的記憶，多了點莫名的熟悉——這是胡桃從小到大的身體，是她蹦跳著跑往生堂業(yè)務(wù)、揮舞護摩之杖時，從未在意過的“平坦”。

他的手指不自覺地輕輕按壓了一下，沒有任何起伏。記憶里胡桃的自嘲又冒出來：“平坦好啊，省布料，還能在衣服里藏糖！” 伴隨著這段記憶，他的指尖真的摸到了短衫內(nèi)側(cè)的一個小口袋，里面還真有顆水果糖，糖紙是胡桃喜歡的朱砂色。

“這……”林野徹底懵了。他不是在“觸摸”一個陌生的身體，而是在觸碰胡桃的人生——她對自己身體的接納，她藏在衣服里的小習(xí)慣，她那些古靈精怪的想法，都順著指尖的觸感，鉆進他的意識里。

他的手還停在胸口，沒有再動。鏡中的胡桃，眼下的朱砂痣像是活了過來，映著窗外的月光，帶著點她獨有的鮮活。林野突然意識到，他摸到的不是“A罩杯”的平坦，是胡桃不在乎世俗眼光的坦然，是她鮮活到骨子里的生命力。

“叮鈴——”手腕上的銅鈴又響了，這次是他自己動了動手指。記憶里胡桃抬手搖鈴鐺的畫面和他的動作重疊，他甚至能“想起”每次搖鈴時，胡桃心里想的是“又有新業(yè)務(wù)啦”。

他慢慢收回手，攥緊了口袋里的那顆糖。糖紙的棱角硌著手心，提醒他這不是夢——他現(xiàn)在是胡桃，是那個會對著棺材講笑話、會把梅花簪別在發(fā)間的往生堂第七十七代堂主。

窗外傳來幾聲夜鳥的啼叫，林野走到護摩之杖旁，指尖輕輕碰了碰杖身。熟悉的溫?zé)岣袀鱽?，記憶里胡桃握著杖柄?zhàn)斗的畫面涌進來——她從不因為力氣小、身材單薄而退縮，反而把護摩之杖用得虎虎生風(fēng)。

“原來你是這么想的……”林野輕聲說，這次的聲音里，少了點林野的慌亂，多了點胡桃的韌勁。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胸口，不再是之前的尷尬，反而想起胡桃那句“胸平怎么了？我靠護摩吃飯”，忍不住笑了出來——笑聲還是胡桃的調(diào)子，卻多了點屬于林野的理解。

他走到梳妝臺旁，把那顆糖放進抽屜里，和胡桃的發(fā)飾放在一起。然后拿起梳子，學(xué)著記憶里胡桃的樣子，笨拙地打理著雙馬尾。梳子劃過發(fā)絲的瞬間，他知道，從這一刻起，他不再只是“附身”胡桃的林野，他要試著成為那個鮮活、坦蕩，連“A罩杯”都能當(dāng)成玩笑講的胡桃。

畢竟，往生堂的業(yè)務(wù)，可不能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