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才那灼熱的眼神和“五兩銀子”的報價，像一道閃電劈亮了我混沌的錢途。

對?。∥以趺礇]想到？詞作本身可以賣錢，但“柳七真跡”這個IP，同樣具有稀缺價值！在這個沒有復(fù)印機、沒有互聯(lián)網(wǎng)的時代，一首名人的親筆手稿，對于粉絲（尤其是李文才這種有點錢又附庸風(fēng)雅的文人）來說，簡直就是絕版收藏品！

不過，我不能表現(xiàn)得太過急切。物以稀為貴，得保持逼格。

我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為難，沉吟道：

柳永“李兄厚愛，柳某心領(lǐng)。只是這信手涂鴉之作，恐污了賢弟法眼……”

李文才“柳兄過謙了！”

李文才急忙道，生怕我反悔。

李文才“兄之詞章，已是絕妙。這墨寶更是……更是別具一格，頗有……魏晉風(fēng)骨！”

他努力尋找著褒義詞來形容我那手歪歪扭扭的字。

我差點沒繃住笑出來。魏晉風(fēng)骨？這馬屁拍得也太硬了。不過，我喜歡！

柳永“既然李兄如此抬愛……”

我故作矜持地嘆了口氣。

柳永“也罷，知音難覓。這首《鶴沖天》的手稿，便贈與李兄了。談錢，未免俗氣了。”

以退為進！先白送，建立高尚的文人形象，放長線釣大魚。今天送他一份手稿，明天就可能通過他認識更多愿意花錢買“真跡”的“雅士”。

果然，李文才聞言，更是感動得不行，連連拱手：

李文才“柳兄高義！是小弟俗套了！日后柳兄但有新作，定要讓小弟先睹為快！小弟在太學(xué)尚有幾位同窗，對柳兄亦是仰慕已久，改日定當(dāng)引薦！”

看，魚餌這不就放下去了？還附帶人脈拓展功能。

又客套了幾句，李文才如獲至寶地捧著那張寫著“蚯蚓文”的破紙（在我眼里）走了。我掂量著懷里實實在在的三十兩銀子，心情大好?？磥?，在北宋實現(xiàn)“知識變現(xiàn)”和“IP運營”，大有可為！

接下來幾天，我暫時在醉杏樓附近租了間便宜的小客房，算是有了個落腳點。白天，我一邊用【基礎(chǔ)書法體驗卡】瘋狂練習(xí)毛筆字（總不能一直靠“魏晉風(fēng)骨”忽悠人），一邊繼續(xù)我的“定制詞作”生意。

憑借著《鶴沖天》和《蝶戀花》（上闋）打出的名氣，加上張嬤嬤不遺余力地宣傳（她恨不得告訴全汴京的同行，她這里綁定了柳七的獨家詞源），陸續(xù)又有幾家青樓派人來接觸，或是邀請我去看看他們的姑娘，或是直接出價求詞。

生意是有了，但我很快發(fā)現(xiàn)了問題。

首先，需求多樣化，創(chuàng)作壓力大。有的姑娘要艷詞，有的要哀怨的，還有鴇母點名要能吸引豪客的“大氣磅礴”之作。我這“借鑒”庫雖然豐富，但也得對癥下藥，不能胡亂塞一首過去，不然砸招牌。

其次，溝通成本高。我得頻繁出入各家青樓，跟不同的鴇母、姑娘打交道，察言觀色，了解需求。這活兒不僅費腦子，還特么費腿！汴京城那么大，全靠11路公交車，幾天下來，我感覺剛加的那點健康值又快耗盡了。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版權(quán)問題。這年頭可沒什么著作權(quán)法。我寫的詞，一旦給了一家，很難防止別家偷偷學(xué)了去傳唱。雖然我強調(diào)“定制”，但模仿總是防不住的。長期下去，稀缺性就會打折扣。

得建立更穩(wěn)定的合作模式和更高的壁壘。我一邊嚼著索然無味的晚飯（外面的吃食又貴又一般），一邊琢磨。

這天晚上，我正對著一首新“定制”的、需要描寫邊塞風(fēng)光的詞發(fā)愁（原主記憶里對西北的印象模糊，我也沒去過，全靠想象，有點虛），房門被輕輕敲響了。

這么晚了，會是誰？難道是催租的？我警惕地站起身。

打開門，門外站著的，竟是醉杏樓的蟲娘。她穿著一身素凈的衣裙，手里提著一個食盒，夜色中顯得有幾分單薄。

柳永“蟲娘姑娘？你怎么來了？”

我有些驚訝。

蟲娘臉上微紅，低聲道：

蟲娘“聽聞公子近日為詞作勞神，常常錯過飯食。嬤嬤……嬤嬤讓我給公子送些夜宵來?！?/p>

她將食盒遞過來。

我接過食盒，沉甸甸的，還冒著熱氣。打開一看，是幾樣精致的小菜和一碗熬得香濃的粥。這絕不是醉杏樓大鍋飯的水平。

我心里一動，看著蟲娘：

柳永“是嬤嬤讓你送的？還是……你自己來的？”

蟲娘的臉更紅了，扭捏著不答話，算是默認了。

柳永“進來坐吧，外面涼。”

我側(cè)身讓她進來。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不太合適，但人家好心送飯，總不能讓人站在門口。

蟲娘猶豫了一下，還是低著頭走了進來，拘謹(jǐn)?shù)刈谝巫舆吘墶?/p>

我吃著熱乎乎的粥菜，胃里舒服了不少，心情也好了些。隨口問道：

柳永“那首《蝶戀花》，練得如何了？”

提到詞，蟲娘的眼睛亮了一些，少了些怯懦：“按公子指點，奴家近日只細細體會詞中意境，不再刻意追求嗓音技巧。前日唱與一位常年經(jīng)商、與家人聚少離多的官人聽，他……他竟聽得落淚了，賞了奴家一支玉簪?！彼f著，語氣里帶著一絲從未有過的自信。

我點點頭，效果不錯。這就是精準(zhǔn)定位和情感共鳴的力量。

蟲娘“公子，”

蟲娘忽然抬起頭，鼓足勇氣道，

蟲娘“奴家見公子近日奔波勞碌，甚是辛苦。奴家雖愚鈍，但……但或許能幫公子做些瑣事。比如，替公子謄抄詞稿，或是……幫公子與各家樓院的姐姐們傳話遞信？奴家認得不少人，也省得公子日日奔波?！?/p>

我拿著筷子的手停住了，驚訝地看著她。

蟲娘被我看得不好意思，又低下頭：

蟲娘“奴家只是……只是不想見公子如此辛勞。若奴家所言唐突，公子只當(dāng)沒聽見……”

不唐突！一點也不唐突！

我內(nèi)心狂喜！這簡直是瞌睡遇到了枕頭！

我正愁溝通成本高和版權(quán)管理問題呢！蟲娘這個提議，簡直就是為我量身打造的“經(jīng)紀(jì)人”和“助理”崗位??！

她身在青樓，熟悉這個行業(yè)的運作和人際關(guān)系，由她去和各色人等打交道，比我親自出面更合適，也更能獲取真實信息。而且她性子靜，細心，讓她幫忙謄抄詞稿（正好我字丑），也能在一定程度上減少原稿外流的風(fēng)險。

最重要的是，她似乎對我抱有感激和信任，忠誠度有保障。

我壓下激動，認真地看著她：

柳永“蟲娘，你可知這意味著什么？這會占用你很多時間，或許還會惹來一些閑言碎語?！?/p>

蟲娘堅定地搖了搖頭：

蟲娘“公子予蟲娘新生，蟲娘無以為報。些許辛勞，算得了什么。至于閑言碎語……蟲娘本就在風(fēng)塵中，又何懼更多?！?/p>

好！有魄力！

我當(dāng)即拍板：

蟲娘“既然如此，那就有勞蟲娘了！以后詞作的接洽、傳遞，乃至部分銀錢往來，或許都要麻煩你。當(dāng)然，我絕不會讓你白忙，所得收益，可分你一成……不，兩成！”

我給出了一個我認為很公道的分成比例。

蟲娘卻連忙擺手：

蟲娘“不不不，公子，蟲娘不要錢！能幫到公子，蟲娘就心滿意足了！”

柳永“一定要給！”

我態(tài)度堅決，

柳永“親兄弟明算賬，這是規(guī)矩。你付出了勞動，理應(yīng)獲得報酬。如此，合作才能長久?！?/p>

最終，在我堅持下，蟲娘勉強答應(yīng)收下一成分成。但從她亮晶晶的眼神里，我能看出，她更看重的是這份信任和參與感。

送走蟲娘，我看著桌上空了的食盒，心里踏實了許多。沒想到，一次看似偶然的“定制”，不僅賺了錢，還意外收獲了一個潛力巨大的合作伙伴。

看來，在這北宋立足，光有系統(tǒng)和詞才還不夠，還得有人幫襯。蟲娘，或許就是我命運轉(zhuǎn)折點上的第一個重要貴人。

只是，讓她一個青樓女子拋頭露面處理這些事，會不會給她帶來麻煩？我得想辦法給她一些保障才行……

另外，孫何那邊約的文會，也快到了。那將是接觸更高層次文人圈子的機會，得好好準(zhǔn)備一下。經(jīng)義水平還是C-，這是個硬傷啊。

路還長，問題也多，但至少，不再是孤身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