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甲第一名,柳永——!”
內(nèi)侍尖亮的聲音如同穿云之箭,響徹紫宸殿,也清晰地傳入殿外等候的眾多落第舉子與看熱鬧的百姓耳中。這聲音,宣告了一個時代的結(jié)束,和另一個時代的開啟。
我立于御階之下,身著嶄新的進士公服,深深叩首:“臣柳永,謝陛下隆恩!”
聲音平穩(wěn),內(nèi)心卻如錢塘潮涌。這一刻,我等了太久,也走得太過艱辛。從汴京勾欄的醉生夢死,到被皇帝金口判定“且去填詞”;從化名游學(xué)的隱忍積累,到南陽州試的一鳴驚人;從省試的驚濤駭浪,再到這金殿之上的直面天顏、慷慨陳詞……往昔一幕幕在腦海中飛速閃過,最終凝結(jié)為此刻這沉甸甸的“進士”身份。
仁宗皇帝端坐龍椅,目光掃過我們這些新科進士,最后在我身上略微停頓,淡然道:“望爾等恪盡職守,忠君體國,不負朕望。”
“臣等謹遵圣諭!”眾人齊聲應(yīng)答,聲震殿宇。
瓊林賜宴,曲江流飲。按慣例,新科進士們將享受一連串的榮耀與歡慶。宴會上,我自然成為了眾人矚目的焦點之一。不再是因“柳三變”的放浪詞名,而是因“柳永”的二甲傳臚,以及殿試之上那番令人印象深刻的奏對。
許多以往對我不屑一顧的官員,此刻也換上了和煦的笑容,前來敬酒道賀。言語間,不乏試探與拉攏。我謹慎應(yīng)對,既不顯得孤高,也不輕易承諾,保持著一種得體的距離。我知道,踏入官場,便是踏入了另一個更加復(fù)雜的江湖。
范仲淹雖未親自出席這等宴會,但他的門人李姓文士卻悄悄給我遞了話,言簡意賅:“范公言,路已鋪就,好自為之。京畿水深,慎言慎行,務(wù)實為先?!?/p>
我明白其中的深意。范公在告訴我,他認可了我的起步,但前方的路依然崎嶇。汴京是權(quán)力中心,各方勢力盤根錯節(jié),我這樣一個毫無根基、且?guī)в小扒翱啤钡男驴七M士,必須步步為營。
果然,榮耀的光環(huán)尚未戴穩(wěn),現(xiàn)實的考驗便接踵而至。
吏部銓選在即,這是決定我們這些新科進士初次任官去向的關(guān)鍵。依照慣例,一甲及二甲前列,多能留京任職,或授館閣清要,或任京畿縣丞等職,前程遠大。以我二甲第一的名次,按說留京希望極大。
然而,吏部公布的初步擬任名單上,我的名字后,卻赫然寫著——**淮南路,潤州,丹徒縣尉**。
縣尉!而且是遠離汴京、位于東南的潤州丹徒縣尉!
殿試之上,我曾慷慨陳詞,愿治一縣,以“察民情、清吏治、興利除弊”為先。如今,確實給了我一縣之地,卻并非縣令,而是輔佐縣令、主管一縣治安捕盜的縣尉!這與我展露的施政抱負,相去甚遠。
消息傳出,有人替我惋惜,認為這是大材小用;也有人暗中冷笑,認為這是我“狂生”本色難改,終究不受重用;更有甚者,竊竊私語,猜測是否因我昔日“柳三變”之名,依舊被某些大佬不喜,刻意壓低了任命。
“柳兄,這……吏部此舉,未免有失公允!” 一位同期進士為我抱不平。
我看著那紙初步任命,心中冷笑。哪里是什么公允不公允,這分明是朝中某些力量,對我這個“異類”的敲打和限制。他們不愿看到我這樣一個“離經(jīng)叛道”、且與范仲淹理念相近的人,留在汴京這個政治中心,或者獲得能夠施展抱負的實權(quán)職位。將我外放為一個負責緝捕盜賊的縣尉,既全了朝廷取士的臉面,又將我邊緣化,可謂“用心良苦”。
【叮!檢測到宿主初入仕途即遭遇不公打壓,命運慣性顯現(xiàn)?!?/p>
【觸發(fā)支線任務(wù):‘微末之職亦能燎原’】
【任務(wù)要求:在丹徒縣尉任上,于治安本職工作之外,至少完成一項惠及當?shù)孛裆膶嵸|(zhì)性舉措,并積累不低于500點的【地方民望】。】
【任務(wù)獎勵:根據(jù)完成效果,獎勵【政績】屬性,解鎖【地方治理】知識庫,【逆命值】+100?!?/p>
【失敗懲罰:仕途沉淪風(fēng)險增加,扭轉(zhuǎn)命運進度受阻?!?/p>
系統(tǒng)的提示適時響起,沒有安慰,只有冰冷的任務(wù)和嚴峻的挑戰(zhàn)。
我收起那紙任命,臉上看不出喜怒。打壓嗎?限制嗎?
也好。
丹徒縣尉又如何?
即便是微末之職,亦是我踐行“詞以載道”、“經(jīng)世致用”理念的起點!皇帝在金殿上問我若治一縣當如何,如今,我便去這丹徒,用這縣尉之職,先做出個樣子來給你們看!
潤州……那里離謝玉英所在的杭州錢塘,似乎并不遠?
我將紛雜的思緒壓下,眼神重新變得堅定而銳利。
崎嶇路不平,那就踏平它!
這進士身,不過是給了我一個名正言順的平臺。真正的功業(yè),要靠自己的雙手去開創(chuà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