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樂會的成功像一陣颶風,將陳奕恒和左奇函推向了前所未有的高度。隨之而來的是密集的行程安排,仿佛永無止境的通告表,將他們的時間切割成碎片。
“明天早上六點出發(fā),去城西錄訪談;下午兩點雜志拍攝;晚上七點還有個商業(yè)酒會。”經紀人念著行程,抬頭看了眼面露疲態(tài)的兩人,“堅持一下,這段時間過去就好了?!?/p>
左奇函揉了揉發(fā)脹的太陽穴,輕聲問:“我們之前說的創(chuàng)作時間...”
“等這波宣傳期結束,公司會安排的?!苯浖o人合上日程本,“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把握住機會?!?/p>
陳奕恒沉默地望向車窗外,霓虹燈在夜色中拉成長長的光帶。他已經連續(xù)三天沒能好好練琴了,指尖因為缺少練習而微微發(fā)僵。
第二天雜志拍攝現(xiàn)場,閃光燈此起彼伏。攝影師要求他們擺出各種親密的姿勢。
“左奇函再靠近一點,對,手搭在陳奕恒肩上?!?/p>
“陳奕恒看他的眼神再溫柔一些。”
左奇函熟練地調整表情,配合著每一個指令。陳奕恒卻顯得有些僵硬,在鏡頭轉開的間隙,不自覺地與左奇函拉開些許距離。
“怎么了?”左奇函小聲問。
“沒什么,只是有點累?!标愞群愦瓜卵酆?。
其實不只是累。他發(fā)現(xiàn)自己開始分不清,鏡頭前的親密哪些是表演,哪些是真實。當他們的關系成為宣傳的噱頭,每一次對視都像是經過設計的演出。
當晚的商業(yè)酒會上,這個問題變得更加尖銳。
“兩位的感情真是令人羨慕?!币粋€投資人舉著酒杯,“現(xiàn)在粉絲就吃這套,繼續(xù)保持?!?/p>
左奇函得體地笑著回應,陳奕恒卻抿緊了嘴唇。
酒會進行到一半,陳奕恒獨自走到露臺透氣。晚風吹散了他額前的碎發(fā),也吹不散心頭的煩悶。
“原來你在這里?!弊笃婧穆曇魪纳砗髠鱽?,“不舒服嗎?”
陳奕恒沒有回頭,輕聲問:“你聽到剛才李總說的話了嗎?他說我們的'人設'很成功?!?/p>
左奇函頓了頓:“別往心里去,他們不懂?!?/p>
“可是我們呢?”陳奕恒轉身,眼底有壓抑的情緒在翻涌,“我們現(xiàn)在做的每一件事,說的每一句話,到底有多少是真實的?”
左奇函想要握住他的手,卻被輕輕避開。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左奇函嘆了口氣,“但這是成名的代價,我們必須學會平衡?!?/p>
“以失去自我為代價嗎?”陳奕恒的聲音很輕,卻像一記重錘落在左奇函心上。
這場不愉快的對話最終被經紀人的來電打斷。回去的車上,兩人各懷心事,沉默在車廂里蔓延。
接下來的日子,裂痕在細微處悄然生長。
一次綜藝錄制中,主持人要求他們重現(xiàn)音樂會上的即興表演。當左奇函自然地走向鋼琴,陳奕恒卻站在原地沒有動。
“今天狀態(tài)不太好?!标愞群銓χR頭抱歉地笑笑,“即興表演需要靈感?!?/p>
左奇函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僵硬,但很快恢復如常,巧妙地轉換了表演形式。
后臺,左奇函終于忍不住問道:“你最近到底怎么了?如果是壓力太大,我們可以和公司商量調整行程?!?/p>
陳奕恒整理琴盒的動作頓了頓:“我只是需要一點空間,分清楚哪些是工作,哪些是生活。”
“所以現(xiàn)在連和我的互動都變成工作了?”左奇函的聲音帶著受傷的情緒。
“不是這個意思...”陳奕恒嘆了口氣,卻不知該如何解釋。
爭吵沒有繼續(xù),但隔閡已經產生。他們依然在鏡頭前默契配合,卻在獨處時相對無言。
最明顯的變化發(fā)生在創(chuàng)作上。當兩人再次走進練習室準備新歌時,曾經流暢的靈感仿佛干涸的泉眼。
“這個旋律不太對。”陳奕恒第三次否定了左奇函的提議。
“那你覺得應該怎么改?”左奇函放下吉他,語氣里帶著不易察覺的煩躁。
陳奕恒沉默地按著琴鍵,雜亂無章的音符在空氣中碰撞。他們都明白,問題不在旋律,而在那些未曾說出口的心事。
這天深夜,陳奕恒獨自來到練習室。月光透過窗戶,在鋼琴上投下清冷的光暈。他輕輕彈奏起他們最初合作的那首曲子,指尖流淌出的旋律依然優(yōu)美,卻莫名帶著一絲孤獨。
門外,左奇函靜靜地聽著,最終沒有推門而入。
第二天一早,陳奕恒發(fā)現(xiàn)琴譜上多了一張字條:
“記得我們?yōu)槭裁撮_始嗎?——左”
字跡熟悉又陌生,仿佛來自很遙遠的過去。陳奕恒握緊字條,眼眶微微發(fā)熱。
而此時,左奇函正在接受一個單獨采訪。當被問及未來的規(guī)劃時,他沉默良久,輕聲說:
“有時候走得太快,會忘記最初為什么出發(fā)。但音樂永遠是我最真誠的部分?!?/p>
這句話通過報道傳播開來,陳奕恒在趕往下一個通告的車上看到了這段采訪。他盯著手機屏幕,久久沒有移開視線。
車窗外,城市的風景飛速后退。陳奕恒忽然很懷念山區(qū)的那片星空,懷念那些不需要表演的真誠時刻。
他拿出手機,給左奇函發(fā)了一條消息:
“今晚練習室見?”
消息發(fā)送成功,他卻遲遲沒有收到回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