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內(nèi)容\]
紅燭將盡,屋里的光忽明忽暗。
我坐在婚床邊,蓋頭遮住了視線,只能看到腳前那一片猩紅的地毯。外頭的喧鬧聲早已散去,連腳步聲都聽不到了,只剩下風(fēng)鈴輕響,一聲一聲地敲在心頭。
手指無意識地揉搓著嫁衣上的金線,那金線繡得極細(xì),卻硌得掌心發(fā)疼。父親送我出門時說:“昭寧,婚姻是戰(zhàn)場,不勝則死?!蔽夷菚r只當(dāng)是尋常叮囑,如今才知,這仗,比我想的更難打。
外頭傳來輕微的腳步聲,有人進(jìn)來,又退了出去。
蓋頭未掀,我知道他坐在我身后,就在床尾,離我不過幾步遠(yuǎn)。他的呼吸很輕,像是怕驚擾了什么??稍绞前察o,越讓我覺得諷刺——洞房花燭夜,新婦獨坐床頭,夫君背對而坐,連看都不愿看一眼。
“殿下……”我輕聲開口,聲音有些啞,“可否容妾身卸妝?”
他說:“不必了,孤王不喜喧擾?!?/p>
我不說話了,只是低頭看著腳邊那塊地毯。那上面繡的是龍鳳呈祥,鳳在左,龍在右,倒也應(yīng)景。
他不喜歡喧擾,所以連我摘下蓋頭都要拒絕嗎?
銅鏡映出他的背影,筆直如松,連坐姿都帶著幾分冷意。他握著劍,像面對敵人一樣,連背影都透著疏離。
我忽然想起及笄禮那天,聽幾個宮女私下議論太子,說他心有所屬,那個人不是哪家閨秀,而是一個小小的宮女,叫柳清瑤。
當(dāng)時我只當(dāng)是謠言,如今看來,竟是真的。
“清瑤……”
他忽然低聲呢喃了一聲,聲音幾不可聞,卻像一根針,扎進(jìn)了我心里。
我指甲掐進(jìn)掌心,疼得眼眶發(fā)酸。原來如此,原來從一開始,我就不是他愿意接受的人。
我竟還想著,或許能在這段婚姻里尋到一絲溫情,哪怕只是表面上的夫妻情分也好??涩F(xiàn)在看來,是我太天真了。
“鎮(zhèn)國公府嫡女,也不過是個替代品?!蔽逸p笑一聲,聲音里帶著幾分自嘲。
天快亮了,外頭傳來第一縷晨光,透過窗欞照進(jìn)屋內(nèi)。我起身,摘下蓋頭,銅鏡映出我素顏的臉,妝容未亂,心卻早已冷透。
我轉(zhuǎn)身,直視他的背影,說:“兩年為期,待殿下登基,還請賜臣妾自由。”
他身形微震,沉默片刻,終是點了頭。
我看著他依舊不肯轉(zhuǎn)過來的臉,忽然覺得好笑。
合巹酒還在桌上,一口未動。
我整理了一下嫁衣,準(zhǔn)備離開。袖中有什么東西硌了一下,我拿出來一看,是母親臨終前留給我的半枚玉佩。
我記得她說:“這是你父親給我的,雖已碎,但紋路尚存。若有一日你遇良人,不妨讓他補全?!?/p>
我低頭看著手中的玉,再抬頭看向他腰間懸掛的那枚玉佩,紋路相似,卻永遠(yuǎn)無法契合。
我輕輕一笑,眼中再無波瀾。
“昭寧告退?!?/p>
我說完,轉(zhuǎn)身走出了東宮。
\[本章完\]